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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9月9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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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09-09] 瘋牛症:「計時炸彈」何時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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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農業部一名研究員,抽取牛隻的腦組織樣本進行瘋牛症測試。

 ●沒有人知道將有多少人死於這種疾病,但有專家擔心,潛伏期極長的克雅二氏症,可能是將要奪去數以萬計生命的「計時炸彈」。已經發表的資料顯示:香港的發病率,竟然高於瘋牛症肆虐的英倫……

法國農業部一名研究員,抽取牛隻的腦組織樣本進行瘋牛症測試。

 克雅二氏症(發生在人類身上的「瘋牛症」)一直分化歐洲大陸,損害英國牛肉行業,危害人類生命,並在世界各地製造恐慌。與瘋牛症相似,但於人類中出現的異種克雅二氏症(Variant Creutzfeldt-Jakob Disease,簡稱vCJD),正是導致歐洲國家爭吵不斷,並禁止英國牛肉入口的可怕疾病。

香港發病機率高於英國

 雖然所有的爭議都是環繞著這個「英國」病,但根據香港食物及環境衛生署的數據顯示,以人口比例計算,香港出現異種克雅二氏症的機會率比英國高得多。直到現時為止,英國共有七十六宗已經確定及懷疑克雅二氏症個案,其中七名懷疑感染的患者仍然生存。個案數目在一年間急升百分之廿至卅。香港人口僅超過六百萬人,為英國人口的十分一,但單在過去四年開始成立報告機制以來,已錄得十七宗個案。十七名患者中,除兩人外均已死亡。

 事實上,有關異種克雅二氏症的說法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患者一定不會得以倖存。在患病初期,情緒波動較大或會情緒低落,漸漸患者會失去身體的平衡力、身體機能衰竭及肌肉萎縮。到了這個階段,患者只能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喪失視力,並不能談話或自行進食。患者的健康情況每況愈下、痛苦萬分。等到它真的病發,死亡便成了患者的解脫。研究員估計,克雅二氏症在襲擊患者的腦部前,可能在體內潛伏多至卅年。

潛伏期可能長達卅年

 沒有人知道有多少人將死於這種疾病,但有專家擔心,這可能是等待奪取數以萬計性命,或甚至更多的一個計時炸彈。「可怕、具有毀滅性」是約翰•威廉斯對克雅二氏病恐怖的經歷的一種親身感受。他無助地看著女兒艾莉森由一個開朗、自信而且活躍的年青少婦,變成一個失去生存意志的隱居士。當她陷入昏迷狀態的時候,她才卅歲;但她大部分的成年生活都被這個人類所知不多的疾病毀滅。

 約翰當時每天都趕到醫院餵她。他形容,女兒充滿幽默感及對生命滿懷憧憬的性格人所共知。在那八年的漫長歲月間,她逐漸軟弱起來,大多時候也不知道什麼地方有毛病。初見的症狀是輕微情緒低落。不過,什麼也幫不了艾莉森或她的家人去接受這場活生生的噩夢的出現。約翰憶述她臨死前一段日子說,她已不能談話,但她知道你們就在這裡,因為她會微笑。

 艾莉森已死去逾四年,當時她是第一批異種克雅二氏症的受害者之一。克雅二氏症共有四種,最常見一種是遺傳性,並襲擊世界各地的人。但當中以異種克雅二氏症最令人關注。科學家現已差不多確定它與「牛類海綿狀腦疾」(bovine spongiform encephalopathy,簡稱BSE),俗稱瘋牛症有關連。長久以來,科學家相信牛隻最初是因為吃了含有死於癢病的羊隻殘骸的食物而受感染。這套理論一直受到部分「牛類海綿狀腦疾」專家所質疑,他們相信這是由於畜牧人士為牛隻注入荷爾蒙所致。在八十年代期間,這個疾病迅速席捲英國的牛隻,但當年卻沒法制止受感染的牛隻走進人類的食物鏈。因此,可能有數以百萬計的人有罹患克雅二氏症的危險,但大部分學者預測,在未來卅年全球將有一千至十萬人因此死亡。

科學家苦尋抗病方法

 自從英國政府在一九九六年三月宣布,異種克雅二氏症大概與「牛類海綿狀腦疾」有關,世界各地的科學家一直尋找征服這種疾病的方法。上月,英國萊斯特郡奎寧這個沉寂林莊為科學家提供了目前為止的最大希望。

 這個可算是細小地方,僅有二千人居住,但一九九八年以來已有四名居民死於異種克雅二氏症。這塊細小土地可能為科學家研究這種疾病帶來不可或缺的新指引。

 傳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當地的肉商。雖然異種克雅二氏症與吃下感染「牛類海綿狀腦疾」食物的關係尚未得到證實,但這個論調比以往更加有力。然而異種克雅二氏症的個案產生了另一個特殊的一致性。就像艾莉森•威廉斯一樣,奎寧的受害人相對較為年青——最大年紀的是一個卅四歲的婦人,另有兩人為廿四歲,最年輕的是一位十九歲的單親母親。異種克雅二氏症受害人的平均年齡為廿八歲。

 英國政府設於蘇格蘭愛丁堡的克雅二氏症監察組負責人羅伯特•威爾(Robert Will)教授提出了一個可能的解釋。「由機械提取的肉類」被用於嬰兒食品、學校的膳食及廉宜的餡餅、肉醬、漢堡扒及香腸。這個名詞是指從死牛屍體中取出的牛肉,經仔細篩選後造成肉醬的牛肉湊雜物。科學家指出,當一頭牛發展出「牛類海綿狀腦病」,最受感染的身體部分就是腦部和脊髓的細小部分,這些部分往往會連同脂肪、骨和軟骨一同造成肉醬。」

 蘇格蘭阿伯丁大學的休•彭寧頓(Hugh Pennington)教授同意說,有數以百萬計的兒童極有可能進食過這種肉食,但只會有非常少數的人不幸地得了這個病。真正令人憂慮的,是我們尚未清楚究竟我們已陷入爆發期,還是仍然處於初期。

 由機械提取的肉食在一九九五年於英國被禁,因為當地政府終於面對「牛類海綿狀腦疾」可能傳染人類的事實。可惜為時已晚,而雖然直至一九九五年才首次確定有患者死於異種克雅二氏症,科學家相信全部已知的英國受害者是於一九八九年前受感染,而八九年已實施禁止利用最受感染的牛隻部分製造消費食品的措施。

病情惡化前無法診斷

 近年,研究員對異種克雅二氏症的認識已有很大程度的改善。他們知道瘋牛的「牛類海綿狀腦疾」與人類的克雅二氏症屬同類疾病,兩種腦炎是由同一類稱為「蛋白感染質」(Prions)的病原體所致。惟他們對這個疾病的認識仍然比較薄弱。它的病發期可能是五年或超過廿年。

 現時研究員正集中精力開發一套及早診斷系統。到現時為止,醫生始終未能在病人死前診斷出他/她是否患上異種克雅二氏症。

 香港的食物及環境衛生署表示,牛肉從未被確實發現傳播異種克雅二氏症。食環署表示,在任何情況下,所有香港入口的肉類必須通過嚴格的檢驗,並要得到出口地當局發出的證書,證明當中不含威脅人類的疾病,適合人類食用。

 據悉,香港購買英國牛肉的數量一直不多,約佔市場的百分之零點四,相當於每年三萬二千噸。

 食環署表示,由於目前欠缺可靠的瘋牛症測試,特區政府一直採用國際獸疫局及世界衛生組織對禁止骨邊肉入口的一套建議。

 食環署又表示,全球每年爆發克雅二氏症的機會率為每一百萬人口中約有一宗,比例相當之低,而且罹患這種疾病與否,還取決於另一些風險因素,包括早老癡呆症的家族遺傳歷史、例如器官移植(角膜、硬腦(脊)膜的醫療手術歷史,及注射從人類屍體抽取的增長荷爾蒙。

食用受污染牛肉致病

 約翰在威爾士卡那封的家鄉協助成立克雅二氏症支援網絡組織,為這個疾病的受害人家屬提供協助,他希望並祈求少一些人經歷他曾遭遇過的痛苦和折磨。七十一歲的約翰表示,他卅三歲的兒子大衛也只好向姊妹的死低頭,並保持單身,因為他害怕自己也可能受感染,他不想把這個負擔加諸在未來的伴侶身上。

 約翰著實感到被蒙騙。

 他說:「我的女兒於卅歲去世,但非死於意外、煙酒過多,或吸毒,而是因為她吃了受污染的牛肉,一種我們一向認為安全的食物。」

克雅二氏症的病理機制

 克雅二氏症於一九二一年由德國醫生雅各(A.Jacob)鑑定,當時只知此病屬於一種潰瘍性的慢性腦疾,特徵為病者大腦組織呈海綿狀微孔,但致因一直未明。直至八十年代中,英國出現一種見於瘋牛大腦組織的「牛類海綿狀腦疾」,而「牛類海綿腦疾」與克雅二氏症同樣有海綿狀潰瘍的病徵,研究者因此懷疑這兩類腦疾可能是由相似的病原體所致。

病原體是蛋白質

 其後,研究者進一步發現「牛類海綿腦疾」與克雅二氏症同屬一類稱為「蛋白感染症」(prional diseases)的疾病,病原體並非細菌,病毒或真菌,而是一種具傳染力的蛋白質。這種蛋白質原是哺乳動物大腦組織中一種常見的結構性蛋白,但經形體變異為「蛋白感染質」(prions)後,則能透過血液與食物途徑感染。這種蛋白感染質毋需像病毒細菌那樣倚賴遺傳物質傳染,只需黏附在受感染者大腦的同類結構蛋白之上,即可藉分子的聚合反應將其形體變異成病態蛋白感染質,繼而輾轉感染,經過十數二十年之後,大腦組織將會出現海綿狀的潰瘍。美國加州大學生化學家普遜納(B.Prusiner)在八十年代初就克雅二氏症研究提出上述病理機制,終於一九九七年因此而獲諾貝爾醫學獎。

 在一九九六年英國爆發瘋牛症後,當時雖有大批懷疑受感染的牛隻被屠殺,但九六年至今,被證實感染牛類海綿腦疾的瘋牛個案仍然超過十六萬四千宗,而最令英國科學家感到不安的是,牛類海綿腦疾似乎是一種能跨越品種而傳染的蛋白感染症,因為他們發現綿羊、山羊,甚至非反芻類的貓狗等哺乳動物同樣可以受到感染,而感染的途徑是可以進食受牛類海綿腦疾感染的大腦組織或內臟。因此,自瘋牛症發生,英國農業部已禁止養牛農戶以牛隻大腦及內臟組織作其他牲口的飼料,同時亦不准肉商售賣此類牲口的內臟及組織。

患者趨年輕化

 但自一九八五年首次發現瘋牛症以來,英國共有二十六名年齡介乎十九至四十五歲的克雅二氏病者。此二十六名病者不但發病年齡較以往所發現的克雅二氏症病者之平均六十歲為早,而且病徵顯著不同,例如大腦組織與其有蛋白沉積,反見有紅斑;病者生前未見類似老人癡呆症的失憶病徵,但卻有異常行為及心智明顯失常現象,而且病發期短至少於十年。由於這些差異,所以這種新發現的蛋白感染病被稱為新型克雅二氏症。

牙醫器具可能傳播瘋牛症

 香港牙醫學會表示,他們接納英國一個建議組織的警告,指克雅二氏症可能透過牙醫器具傳染開去。

 英國的海綿狀腦疾建議委員會表示,英國在八月份並無錄得透過手術工具傳染異種克雅二氏症的個案,但「理論上」的風險仍然存在,因為引致疾病的微生物不會被手術工具的消毒程序徹底毀滅。

 香港牙醫學會的公共衛生委員會發言人已確認,一般的消毒過程不能殺死克雅二氏症的微生物。不過,要透過牙醫器具把克雅二氏症傳染病人,口腔組織是必須剖開的,因此,這是非常難以在這種情況下感染這個疾病。

 香港牙醫學會又表示,該學會也關注透過牙醫器具傳染克雅二氏症的問題,他們亦一直與有關衛生部門合作,緊密跟進新研究。克雅二氏症是非常嚴重和高度傳染性的疾病,但非常罕見。醫生必須解剖死後的神經組織才可找到它,故實在難以想像這組織何以會接觸到牙醫器具。

 有關在香港執業的牙醫使用的消毒程序,香港牙醫學會就表示,釵h的器具都是用完即棄的,對於可循環再用的器具,他們則有一套與美國和英國(所有國家均略有不同)非常相似的嚴格消毒制度。這包括直接洗擦;利用超聲波或震動器震開黏附在的殘骸或有機物質;浸在藥水中,然後循環加熱(約攝氏一二五至一三二度)及加壓(每平方吋十五磅力)。

 該學會表示,遇上受克雅二氏症感染的組織,他們可以在進行加熱加壓過程前,運用經額外修改的消毒技術,就是把器具浸在另一種藥水中,浸放時間也要延長。倘若他們懷疑受感染的組織存在,便可依循這個方案處理手術用具。

 英國的委員會建議進行更多研究,包括分析克雅二氏症病人的口腔組織及評估理論性風險,但認為現時並沒有改善消毒程序的理由。

(本文由本報 令喬 譯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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