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10-18] 國際恐怖主義面面觀

■何亮亮　鳳凰衛視言論部副總監

　「恐怖主義」這個詞，在美國九一一事件之後，報紙上無日無之。到底恐怖主義是什麼？所謂恐怖主義（terrorism），《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的解釋為：「對各國政府、公眾或個人使用令人莫測的暴力、訛詐或威脅，以達到某種特定目的的政治手段。」《辭海》（一九九九年版）的解釋是：「主要通過對無辜平民採取暴力手段以達到一定的政治和宗教目的的犯罪行為的總稱。」《世界知識大詞典》（北京一九九八年版）的解釋是：「為了達到一定目的，特別是政治目的而對他人的生命、自由、財產等使用強迫手段，引起如暴力、脅迫等造成社會恐怖的犯罪行為的總稱。」這三個解釋都指出了恐怖主義的目的首先是在政治方面。

　國際組織第一個將恐怖主義列為議題的，是國聯在一九三七年通過的《防止和懲治恐怖主義的日內瓦公約》。一九七三年聯合國大會通過了《關於防止和懲處侵害應受國際保護人員包括外交代表的公約》。最近聯合國安理會又通過了關於打擊國際恐怖主義的決定，草案由美國代表團提出，在安理會獲得一致通過，自然和美國受到恐怖襲擊有關。

　近年來，國際恐怖主義活動有加劇之勢，例如一九九九年八月俄軍對車臣開戰，車臣恐怖主義分子傾巢出動，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市中心展開恐怖活動，劫持人質、濫殺無辜、爆炸、搶劫，無惡不作，搞得市民人心惶惶，嚴重危害了社會安定和正常的經濟建設。去年發生的一系列恐怖主義活動中，比較典型的至少有四件：反對緬甸政府的游擊隊組織「上帝軍」越過邊境，突襲泰國一個醫院，並挾持了八百名病人及職員作人質；南斯拉夫聯盟國防部長布拉托維奇在貝爾格萊德市巴尼伊奇「勞動」飯店被不明身份的刺客從窗外用自動步槍射擊，結果遇刺身亡；阿富汗反塔利班聯盟劫持一架波音七二七客機，輾轉飛行了好幾個國家，最後降落在倫敦，該次航班共有一百七十八名機務人員以及乘客；美國海軍「科爾」號導彈驅逐艦於十月十二日在也門的亞丁港內被炸，造成數十人傷亡。南亞大陸幾乎成為恐怖主義分子的天堂。斯里蘭卡首都科倫坡連續發生了多次自殺性爆炸事件，其中兩次發生在執政與在野兩黨競選集會上，一次發生在總理府門前，共造成四十餘人死亡、百多人受傷，該國泰米爾人大會黨領導人被不明身份的槍手擊斃。這還不包括發生在科倫坡的公共汽車連環爆炸案。元月下旬，印度航空公司一架客機曾被恐怖主義者（克什米爾極端分子）劫持，一名乘客被打死，一百五十名乘客被扣留為人質長達八天八夜。在巴基斯坦南部城鎮海德拉巴的一個集市也發生炸彈爆炸事件，至少二十七人受傷。

　今年美國的九一一襲擊，則是恐怖主義活動的一個高潮，造成了近六千人的死亡和失蹤，對美國造成強烈的震撼和衝擊，首次形成了聯合國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首次面對和打擊共同敵人——恐怖主義——的新國際格局。在國際社會呼籲打擊恐怖主義聲中，也有一些值得注意的聲音。例如伊朗外長哈拉齊在重申伊朗反對恐怖主義立場的同時，也強調光靠武力和軍事行動並不能根除恐怖主義。他說，在世界範圍內根除恐怖主義必須有各方的參與和合作，這就要求對恐怖主義有一個統一的定義。他同時強調，為收復被佔領土而進行起義和鬥爭的抵抗組織不同於恐怖組織的活動。他還號召伊斯蘭國家在國際反恐怖主義行動中發揮應有的作用。

　古巴國務委員會主席卡斯特羅則指出，美國及其盟國希望通過武力根除恐怖主義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並表示和平解決這個問題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卡斯特羅嚴厲譴責恐怖主義給世界各國人民帶來的危害。他說，九月十一日發生的襲擊美國的事件令全世界感到震驚，但也為世界各國團結起來和平解決恐怖主義問題創造了條件。卡斯特羅批評美國藉口打擊恐怖主義大肆開展軍事部署。他說，蓄意動用武力而造成無辜人民的傷亡同樣是不體面的和不人道的，必須像消滅恐怖主義一樣被制止。他認為，對於美國人民來說，通過不流血的方式反擊恐怖主義將更能贏得人們的充分尊敬。卡斯特羅也指出，古巴四十多年來深受經濟封鎖和恐怖主義的危害。其實，居住在美國南部的古巴裔美國人經常對古巴發動恐怖襲擊，現在美國政府應該正視這種行為了，不應該再對恐怖主義採取雙重標準。又如美國政府去年不顧俄羅斯政府的強烈反對而接待了車臣分裂主義集團的「外長」，現在美國不能不改弦更張，要求車臣分裂主義集團割斷和本•拉登的聯繫。德國總理也公開表示，應該重新評價俄羅斯在車臣的行動。

　恐怖主義為什麼在全球化程度日益加快的今天成為國際公害，美國為什麼成為國際恐怖主義襲擊的首要目標？美國總統布什認為，這是因為恐怖主義分子敵視美國的民主和自由。這樣看待問題，不僅過於簡單，而且根本沒有抓住問題的本質。

　以本•拉登為代表的恐怖主義集團，之所以能夠煽動和利用一些人對美國發動恐怖襲擊，是和美國的對外政策、特別是中東政策分不開的，以色列侵佔巴勒斯坦領土、不執行聯合國的有關決議、以武力鎮壓巴勒斯坦人，都受到美國的支持；海灣戰爭中大批美軍進駐伊斯蘭教聖地所在的沙特阿拉伯，被認為是美國褻瀆伊斯蘭教。

　本•拉登的冷血行徑必須受到處罰，但是僅此是不夠的，因為本•拉登還在各國有很多追隨者，即使他被打死，他的追隨者仍然會繼續發動恐怖襲擊。美國擁有強大的軍事實力，但是只靠現代化武器並不能根除恐怖主義，更不能消除恐怖主義產生的土壤，因此國際社會打擊恐怖主義的任務將是長期而艱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