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12-17] 美能源巨人財務黑洞

　●Enron公司曾列全球500強企業第七，由於公司風險管理差勁、隱藏問題、誇大盈利及行政人員的徇私，負債高達逾三百億美元。公司財務混亂且不透明，嚇跑了投資者和銀行，Enron的拯救希望也成泡影，今日Enron面臨的將是倒閉……

　對於前Enron公司總經理斯基林(Skilling)，世界上有兩種人：得到它的人，及得不到它的人。「它」是指Enron的複雜策略：通過在其他人擁有的資產上進行貿易及風險管理生意，從而取得豐厚的利潤。像埃索美孚這樣的聯合企業（它們擁有石油、油站及其他豐厚的資產）對於持輕蔑態度的斯基林來說，是恐龍一樣的龐然大物。斯基林今年一月接受訪問時沉思道，「舊時，人們為資產而工作。我們將它反轉過來——我們認為資產要為人們服務。」

債台高築 拯救無望

　但現在誰像霸王龍？當Enron公司極力想從它本身於十二月二日申請的該國最大的破產案中被人拯救過來時，顯然Enron與斯基林所宣稱的它是「輕資產」市場的賺錢公司相去十萬八千里。

　銀行家、股票分析員、核數師及Enron本身的董事不理解這間債台高築的貿易大公司所存在的風險。Enron的破產文件顯示，母公司負債一百三十一億美元，附屬公司債務一百八十一億美元。但這不包括賬目以外的估計至少二百億美元債務。五十九歲的前總裁萊伊（他培養四十八歲的斯基林作他的接班人）在十月十六日與分析員召開的電話會議上公布了一些情況，首次引起恐慌。他說，總經理與伙伴公司進行的交易令股東的股本喪失十二億美元。多年來已沒有參與公司日常管理工作的萊伊從未有清楚解釋伙伴公司如何運作，及為什麼不設想最壞的情況——設立伙伴公司是要隱藏Enron的問題，誇大收入及給有關行政人員私人利益。

　這不明朗的因素令Enron的拯救希望終成泡影——即無法敲定與較小的但較健全的對手戴恩吉公司(Dynegy Inc.)的收購協議。

　Enron現正極力尋找一家穩健的銀行，以協助保留其一度強大的貿易帝國的殘存部分。在休斯敦，已有四千Enron員工被裁減。幾百名債權人，從銀行、電訊公司，直至建築公司，正力圖收回屬於它們的數十億美元貸款的一部分。

破產種子早已播下

　人們將Enron的破產原因大多歸咎於它的伙伴公司，但破產的種子早在十月驚人事件之前已播下。據以前的知情人及了解Enron內部運作的其他人士透露，由於大量的投資失敗，包括從英國的供水公司至巴西的配電站等海外工程，令公司的財政基礎產生動搖。了解Enron高層行政人員的一位人士說，「你造成十億計美元的錯失，而他們就在這個基礎上再往上增加。」六月，標準普爾分析員通知該公司，它運作差勁的外國資產愈來愈令人關注。但標準普爾（像《商業周刊》一樣，同是麥格勞—希爾公司的一員）根據Enron顯然願意出售資產及採取其他步驟，而最終重新確認其原有的信貸評級。

　對Enron的所有分析的背後是假設其核心能源生意蓬勃發展。它仍然迅速增長，但當市場飽和時，盈利就不可避免要下跌。標準普爾主任希普曼表示，「一旦增長放緩，弱點就開始變得更明顯。」「就它們的成本來看，並不太好。」

啟用人材不獲認同

　「他已心碎。」沒有人質疑斯基林是聰明的人。他是伊利諾斯州一間閥門公司的銷售經理的兒子，在匹玆堡出生。十三歲時，他擔任奧羅拉電視台創辦時的生產主任，他是唯一知道如何操作那些儀器的人。他獲得達拉斯南循道衛理大學的全費獎學金，學習工程，但很快便改學商業。畢業後，他到休斯敦一間銀行工作。該銀行後來破產，其時他在哈佛商科學院。斯基林說，可恥的失敗令他決心對Enron的貿易業務採取嚴格的風險控制。他曾對《商業周刊》說，「我在生意及工作上從未取得成功。」

　Enron的「知識資本」令斯基林感到驕傲及喜悅。他每年從國家頂尖的商業學院招募逾二百五十名新畢業的工商管理碩士（MBA）生。氣象學家及數學、經濟哲學博士會分析及設計Enron在貿易中使用的大量數據。一個嚴格的分級制度淘汰了表現差勁的人。

　斯基林對缺乏獨創性及想像力的所謂「年青財經奇才」法斯托的喜愛和倚賴並不獲得許多人的認同。許多同事認為法斯托易動怒，報復心強，在Enron集團業務檢討會上傾向攻擊他不喜歡的人。當他參與籌組及私人參股入LJM伙伴公司（該公司在今年十月破產）時，協議的利益衝突只令同事們對他更不滿。Enron承認，法斯托從伙伴公司賺得逾三千萬美元。Enron的這位總經理在華爾街不再受歡迎，那裡的投資銀行家對該金融集團的高人一等的態度為之激怒。事實上，當Enron需要資本承諾以渡過流動資金危機時，它就遇到困難。一名投資銀行家說，「人們會說『對於這個組織，要打壓它。我們沒欠它什麼』。」

財務混亂嚇跑銀行

　Enron公司一九九八年在供水業的失敗投資，又是一個拖低公司盈利的包袱。許多人認為，購買英國Wessex Water公司只是一份照顧公司部門女主管麗貝卡的「安慰獎」，這位Enron女主管曾負責Dabhol交易以及Enron公司其他海外投資的談判。

　Enron公司財務混亂並且不透明，這嚇跑了投資者和銀行，面臨倒閉的厄運也隨之而來。Dynegy的銀行家們花了好幾個小時審查Enron公司即將公佈的季度報表的最後草本，卻發現兩頁令人害怕的新數字，這些數字將在公司季度報表中公開。在此文本中，Enron公司四季度即將到期債務從不足十億美元，躍升到二十八億美元。更糟的是，公司手頭現金從三十億美元大幅減少到十二億美元，而Dynegy銀行最近剛注入十五億美元。一名接近交易的消息人士說，Dynegy銀行與Enron新財務主管進行了二小時的會談，該主管才上任二周，他對報表數字的來源根本毫無頭緒。在Dynegy仔細審查Enron的財務情況後，發現其中存在財務黑洞，因此決定停止收購行動，這使Enron公司不可避免地陷入破產境地。Dynegy老板華特生說，Enron管理層甚至不向挽救人公開真實財務狀況，即使再向它注資十五億美元也無濟於事。

　斯基林和法斯托成為被遣散員工的主要泄憤對象。一名前主管人員說：「有些員工告訴我，如果在街上看見斯基林，他們會挖出他的眼珠。」法斯托的律師戴維說，法斯托收到死亡威脅並成為互聯網聊天室反猶太言論的攻擊對象。他表示，人們自然會尋找替罪羊，但將法斯托作為替罪羊是錯誤的。　　資料來源：《商業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