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1-17] 李文和:美總統應向我 放大圖片
二○○二年一月 李文和出版回憶錄《我的國家和我對簿公堂》。
李文和出版自傳,細訴無辜被捕的來龍去脈和心路歷程,書中披露了美國聯邦調查局調查過程中的種種卑劣手段……
雖然受到美國政府的阻撓,但是李文和的自傳終於出版了,笑到最後的還是李文和。如今,李文和正在美國四處為他的新書舉行簽名售書活動。李文和並未就此罷休,在李文和的個人網站上,一場向美國總統施壓的簽名運動正如火如荼地進行,李文和要求美國總統向他道歉,他認為美國政府應該向他道歉。他告訴《新聞週刊》的記者說:「我認為美國總統應該向我道歉,這是美國政府欠我的。」使美國聯邦當局惱火的是,李文和出自傳及拍電影入賬了六十五萬美元,聯邦當局只有怪他們自己,畢竟他們極端的策略使得李文和的自傳成為暢銷書。以下是李氏自傳的部分摘譯內容:
聯邦法官給我戴上手銬,用警車將我押往聖達菲美國成人教化院。警車上只有警衛和我,我的腦海裡一時充滿了無數個疑問,我在想,他們究竟會如何處置我,美國政府會找個理由將我害死在獄中嗎?我思忖著,如果他們沒有殺害我,我總有洗刷沉冤的一天。
我被帶到一個狹小的囚室裡,只有門上有一個小窗口。在警衛的看守下,我換上了穿著非常不舒服的粗斜紋棉布囚服。他們給我戴上腳鐐,然後給我一個裝有自己衣物的箱子,裡面有兩套內衣。
傳FBI擬電椅對付我
由於聯邦法官沒有說明我被囚禁在哪裡,所以我的家人和律師全然不知道我身在何方。在監獄的頭一晚,我被允許跟家人通話,我告訴妻子,我在聖達菲,一切都好,那是後來一個月長的時間內我打的唯一的電話。電話中,我的妻子流露出擔憂和恐懼,她告訴我,我的家人非常擔憂我的處境,因為他們聽說FBI威脅要用電椅處死我,「就像處死羅森伯格一樣」。讓他們替我擔憂令我很難受,我明白,FBI和美國司法當局企圖通過此舉對我的家人施壓,對他們進行迫害。
我無從知道當局是否對我採取特殊的處置方法,但我很快得知,我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囚犯。我感覺當局正在迫害我,他們既不放我出去,也不槍斃我,企圖讓我屈服,最後讓我承認:「好吧,你們是對的,我是一個大間諜。」我想,如果我不「承認」,他們會逼我自殺。我清楚我不會自殺,他們的詭計只會讓我非常惱火,我絕不會讓理查德森和美國政府的詭計得逞。我不斷地告訴自己,絕不要屈服,永遠不要在他們的詭計和謊言面前妥協。
(由於爭取獲釋的努力失敗,李文和被押送到一個單獨的囚禁室,在那裡等待進一步的審判。)
我是孤寂一人在獄中度過世紀的更替的。那是一間怎樣的囚室啊!沒有窗戶,四周是哭喊和呻吟。在獄中,相對於新年,我更期待聖誕節,因為聖誕節會有一頓牛排供應,而那是一年中唯一的破例。雖然我時常挨餓,但是我並不想吃肉食,因為它會誘發我的心臟病。因此,我一點兒也沒有去碰牛排,錯過了獄中唯一的「大餐」。
新年夜成為FBI將我關押在囚室內的一大藉口,他們聲稱,國際恐怖主義分子會利用新千年世界各地電子系統的漏洞製造混亂,他們沒有時間來監視我。
囚室電燈日夜亮著
我覺得我的情緒在這段時間處於最低潮。在我被囚禁的第一個月裡,每周一至周五,被允許走出囚室四米去沖涼,周末的時候我只能在囚室裡呆著。白天囚室內亮著燈,晚上我要休息的時候,燈也絕不會熄滅。每周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可以會見我的家人——始終會有兩名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在一旁監視,我們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會收入耳中。我的律師來訪時,我能與他會面。但其餘的時間,我二十四小時都呆在囚室內,沒有書,沒有報紙,沒有電視,沒有收音機,沒有紙筆,沒有熱水,除了在被嚴密監視的情況下會見家人和律師,我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繫。為了保護正常的思維,我明白我必須思考一些問題。我花了很多時間考慮我的案子,盡量回憶對於我的律師有用的細節。有一次,我向獄方索要紙筆,他們居然給了我,我打算編一本數學課本。我向監獄圖書室借書,但是沒有得到監獄當局的支持。
二○○○年一月中旬,也即我被關押了一個月之後,監獄當局將我關押到安全級別最高的A倉,我被置於兩名警衛的廿四小時監視之下。在A倉,他們不允許我打電話,若要出倉,哪怕是在看守森嚴的監獄內部,也要戴上手銬和腳鐐。每次我出來,一些監獄的犯人會從他的窺視孔中喊道:「喂,李文和。」並提出一些奇怪的問題。他們大多數非常年輕,可能只有廿一或廿二歲,我為他們感到難過,因為他們中的大多數幾乎沒有接受過教育。
我犯了人生最大錯誤?
在被囚禁的無比孤寂的日子裡,我經常想,我也許犯下了人生中最大的錯誤,不該在一九六四年到美國攻讀博士學位,我一定是做了一些特別糟糕的事情,使自己淪落到今天的局面。獄中面壁,我不得不得出一個慘痛的結論:無論多麼睿智,無論如何勤奮工作,像我一樣的華裔、像我一樣的亞裔人,永遠不會被美國社會所接受,永遠是「外國人」。
在我戴著手銬和腳鐐的最後一天,美國新墨西哥州的聯邦地方法院法官正式向我道歉。
在經歷了二百七十八個被囚禁的日日夜夜之後,二○○○年九月十三日,我最終獲釋。聯邦法官詹姆士•帕克用他深沉而權威的語調向美國人宣佈,他被美國政府所誤導。
聯邦法官和整個美國的確被誤導了。我非常清楚,其它的核武器專家心中也清楚,所謂我所「盜竊」的「機密」,並不是真正的機密,而不過是隨手可得的公共信息。同樣,作為一名程序員的正常工作的一部分,我下載的文件並不是什麼美國政府告訴民眾的「尖端武器代碼」,它們只不過是一些過時的東西。
我又看見妻子的笑容
當帕克法官向我道歉時,在我身後響起了歡呼聲,我又重新見到了家人熟悉的面孔,我又見到了妻子Sylvia臉上久違的笑容,我還看到我的許多朋友、鄰居以及同事堅定地站在我的身旁。 編譯:曉 舟
李文和案始末記事簿
一九九九年三月 美國能源部長理查森下令解僱李文和,稱其觸犯安全條例。
一九九九年三月下旬 美國《紐約時報》率先報道李文和案。
一九九九年四月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駁斥「核間諜案」,稱其純屬無稽之談。
一九九九年五月三十一日 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主任趙啟正發表談話,駁《考克斯報告》。
一九九九年七月十六日 趙啟正再駁《考克斯報告》,批駁及澄清該報告在核武器製造等方面對中國的歪曲和攻擊。
一九九九年八月 美國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前反諜報活動部主管費魯曼接受採訪時承認,調查人員缺乏李文和洩露核機密的證據。
一九九九年九月十日 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發表聲明,對該實驗室三名負責人進行紀律處分(包括凍結薪金、發申斥信等),因為他們錯誤地指責李文和從事間諜活動,並對此進行無謂的調查。三位受處分者分別為實驗室前反諜報活動部主管費魯曼、組長克雷格和實驗室前負責人赫克。
一九九九年十月 美國聯邦調查局擴大所謂「間諜案」調查範圍,並審查從一九八四年至一九九五年協助設計、製造和維修W-88核彈頭的數百名核科學家、物理學家、工程師、海軍人員等,調查他們是否洩密。
一九九九年十月 美國《洛杉磯時報》發表題為《政府欠李文和一個道歉》的專欄文章,強烈批評美政府不顧事實根據,對李文和進行政治迫害。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 李文和再次申辯自己清白。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初 美政府決定不尋求以間諜罪起訴李文和,因沒證據表明他有意傳遞核機密,但傳媒稱阿爾伯克基的聯邦檢察官約翰-J-克里可能以處理機密情報粗疏大意為名起訴他。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八日 《紐約時報》引述美國官員的話說,美國政府近日內將決定是否起訴李文和。
二○○○年九月十三日 李文和洗脫「間諜罪」的不白之冤,走出了監獄,但根據他向法庭提出的保證,一年內他將不得不隨時接受聯邦調查局的問訊。
二○○一年九月十三日 李文和擺脫無休止的懷疑和問訊,真正地恢復自由身。
二百人排隊購李新著
【綜合外電新墨西哥州聖菲十六日電】大約二百人周二在美國聖菲市書店排隊購買前洛斯阿拉莫斯實驗所華裔核科學家李文和的新著《我的國家和我對簿公堂》。在購書人龍中有退休科學家和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所的同事,以及李文和女兒的老師,甚至還有李文和在獄中的囚友。
李文和身穿黑夾克並打著領帶,和藹親切地應讀者要求在書上簽名,但不接受現場記者的提問。李文和的律師說,周二是李文和這本新書的首日巡迴簽售會。在這一新作中,李文和聲稱自己是一名忠實於美國的「冷戰戰士」,但美國聯邦調查局卻威脅他,迫他招認向中國提供核機密,否則要處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