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0-19] 蘇樹輝澳娛總管與賭絕緣 放大圖片
本報記者：邱萍菲
提起蘇樹輝，不少人都知道他是賭王何鴻燊的頭號大將，亦是何鴻燊運籌帷幄，取勝千里之外的智囊，亦是澳門博彩業的掌舵人物之一。未見其人，先聞其名，腦海中自動構造出一個精明、犀利的形象；直到親身走訪，面對面接觸之下，記者不禁嘖嘖稱奇——滿身學者氣質的蘇樹輝怎麼看都難與博彩扯上關係。這個賭不沾身，卻熱衷於書法、藝術的儒商，竟然肩挑澳博管理之大樑。人不可貌相，眼前正是一例。
手下管理11間賭場，但蘇樹輝對賭博卻毫無興趣。那豈非入錯了行？他淡然一笑說：「不算吧，我雖然進了賭場，但負責的是管理，而不是下場去賭。當然，我要清楚知道賭例，但那其實是很容易學會的。賭場日常運作都是套用科學管理方法，我讀數字、看結果，這些都不難掌握，至於賭檯上的你來我往，基本上不關我的事。」
只宜遠觀從不埋身
「我連麻將都不會打，不是說我不懂，而是我根本不玩不碰，我的興趣不在那裏。」他搖搖頭又說：「小時候，家裏人也打麻將，加上我的工作與賭場關係密切，要學絕不成問題，但差不多30年了，我一次也沒賭過。」
不過，為了知己知彼，他會在賭場中「觀戰」，看盡世情與賭客的千種面孔，也問過賭客們為何那麼熱衷於賭博。問得多看得多，蘇樹輝發現了一個秘密：賭徒們都有很強的控制慾，都希望能在賭桌旁一顯身手。當然，這只是主觀願望，現實中是控制他人還是被他人控制，則是另一回事。「我去過拉斯維加斯觀摩，但喜歡看表演，卻連玩老虎機的興致也引不起。人都有不同喜好，這並不奇怪。」
博彩之於蘇樹輝，只宜遠觀，卻從不接近，但置身賭場多年，難免有旁人問起：有否贏錢秘訣，他堅決說道：「沒有。久賭必輸是不變的定理。」這種說法，豈非幫賭場倒米、趕客？他卻泰然道來：「這是真話，大家都知道，只是有人以為自己能夠掌控賭局而已。賭錢本身，賭場是長贏客，而賭徒卻是十賭九輸。」
不愧是讀理科出身，蘇樹輝用科學數據來印證自己的說法：「賭場要抽水，而且限制了最高投注額，輸贏機會並非均等。像賭大小，賭場是不會賠足的，以買三條一為例，機率是1比216，也就是說你買216次，總有一次中，但賭場只賠1比150，中間的差額便是賭客輸了的。買二十一點也是，誰先爆誰就輸了，賭客先開牌、要牌，莊家最後，這當中便有不公平。」
小賭怡情切勿豪賭
他承認，難免會有病態賭徒的出現，這並非他們所能控制得了。
澳博中門大開，面向全世界的賭客，不能閉門自守，而博彩早已根深蒂固存在於中華俗文化之中。不過，他也奉勸賭客們，切勿沉迷賭博：「小賭怡情，賭客切記量力而為，不要豪賭，更不要借錢去賭。」
無心插柳 小「秘書」成大總管
志不在博彩業，偏偏人生中最精彩的歲月，都在澳門旅遊娛樂的開疆拓土中度過。值此澳門博彩業風雲乍起之際，他更身處「前線」，為澳娛的生存發展出謀劃策，從容應對外來者的競爭。說起這段經歷，身為澳門博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的蘇樹輝笑言，入行前，自己只想做一個「小秘書」，沒想到因緣際會，與澳娛竟結下不解之緣，迄今已歷二十餘度春秋。
七十年代畢業於香港大學物理系，當年的理學士大多選擇教書，很少投身商界，蘇樹輝是個特例。畢業後，他成功進入美國公司在香港的分部3M Far Esat Company工作，累積了寶貴的市場經驗。後來，見到信德集團聘請助理秘書，他心想這也是個好機會，加上他自己考取了英國皇家特許秘書資格，便去面試，那時並不知道信德與賭王何鴻燊的關係，也不知道自己會無心插柳，自此加入澳門博彩業，並逐漸變成掌舵人之一。
入行偏門家人擔心
「那時候很多人都認為博彩是偏門，家人也為我擔心，認為『好仔不入偏行』。又有人說澳門博彩業都是黑社會，入行之初，都有點驚。」蘇樹輝說著往事，感觸良多。投身博彩業，他也有過心理調適過程：「以前自己也以為博彩業是低俗行業，但做下去才發現，對於澳門而言，博彩業的價值遠高於此。」
事實上，澳娛在繁榮澳門經濟和促進社會發展投資極鉅，除了賭業，在文化、旅遊、交通、基建、航運、文教等方面也做了大量工作，博彩業成為澳門的本土經濟，與澳門發展密不可分。
調菲律賓掌管賭船
「一開始我做的事情便與秘書沒有甚麼關係，負責保險工作。然後我便被調到了菲律賓，負責那邊的賭船生意。」他憶述，生平不是「賭仔」，卻入了「賭行」。
「我問過何先生，為甚麼要我去，我甚麼也不會。他說：『學著學著便懂了。』我又問要去多久，他也只是輕描淡寫，沒有正面回應，只說：『大把嘢撈』。」
帶著這樣的「一頭霧水」，蘇樹輝孤身上路，並憑著在菲律賓的良好表現，一年多後便被調回何鴻燊生意的大本營——澳娛。此後的二十多年間，他在管理上取得卓越成績，顯露出過人的魄力和才能，也成為何鴻燊的得力助手，在澳娛、澳博、信德集團身居要職。
賭王變伯樂 主僕成摯友
何鴻燊是蘇樹輝的伯樂，在芸芸眾多面試者中，相中了這個渾身不沾「賭味」的初生之犢，且委以重任。近三十年的賓主關係，兩人現在更像朋友。說起這個以「何生」相稱的老板，蘇樹輝笑說：「朋友是時間累積而成，你不可能要他一開始便對我推心置腹，信任也需要一個過程，需要通過種種工作的考驗。」
賭王之名如雷貫耳，對於這個叱咤澳門的風雲人物，不少人都會感到好奇。蘇樹輝對賭王也是由誤解而了解：「傳說之中的賭王高不可攀，我以前不認識他，只能想像他是個甚麼樣的人，傳聞很多，都說他是澳門賭業的唯一話事人。」入了澳娛，他與何鴻燊接觸日多，對於傳言，有了自己的一番看法。
賭王念舊從善如流
「唯有身入其中，你才會知道箇中真情，外界對何先生不了解，有很多誤傳。其實他懂賭錢，但並不是真的賭王。正如以前有人話闊佬等於肥佬，都是固有印象使然，其實有錢人很多都挺瘦的。」蘇樹輝指出，賭王很念舊，對下屬很好：「他為人主觀雖強，卻也肯接納別人的意見，像我們提出來的改革方案，他都從善如流。他是那種能很快掌握問題核心的人。」
蘇樹輝不願在此話題上兜圈，只笑說：「跟賭王做事那麼多年，感情自然深厚，但當中也遇到不少考驗，我指的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考驗，而是工作上的挑戰。由去菲律賓，到回澳門打天下，然後再到香港，由日常工作到不同人事、事件，他逐步知道我的處事為人，我們的關係是連續性的，這種長期以來建立的信任，不是靠每年評核，他給我打分多少，而是由他對我意見的採納和重視程度可以看出。」
的確，賭王有識人之明，所以派蘇樹輝到菲律賓去，雖是初登賭業舞台，但蘇樹輝一鳴驚人，迅速上位，一年後便進入何鴻燊的事業核心，並在澳娛嶄露頭角。到現在，已沒有人不知道何鴻燊身邊的這員重臣、大將。
鍾情書法 墨寶隨身
舉止溫文爾雅，談吐文氣十足，蘇樹輝左看右看都不像個商人，而更像個讀書人。事實上，除了打理澳博、信德集團的業務，蘇樹輝花了大量時間在文化工作上，身兼多個文教團體的義務公職，曾領導開展了不少文化活動。而且，他本人也是個文化、藝術愛好者，尤以書法自成一家，在港、澳頗有名氣。
師從名家苦練有成
興趣需要環境、條件去培養，文化底蘊的厚積薄發，更非一朝一夕之功。蘇樹輝對書法的不離不捨，自少年已然堅持。不說不知，他喜歡書法的原因，竟然是由看墓碑而起。原來，蘇樹輝少年家貧，住所在華人永遠墳場附近，閒來無事，他總與一群小朋友一起到墓園「探險」，那些筆法流麗、篆隸行楷各體皆有的墓誌銘，吸引了蘇樹輝的視線。中學時期的國文老師，更帶領他進入博大精深的書法世界。
在名書師指導下，他由元趙孟書入手，漸次摹習艱深的小篆，苦練而後小成。蘇樹輝憶述，在1980年他師從翟仕堯，並在課餘時間與翟老師及同窗共組文田書集，切磋砥礪，書藝大有長進。
以字會友自組學會
這班書法發燒友，其後更自組甲子書學會，每兩年舉辦一次展覽，相互激勵之外，更推動了本港書法藝術的發展。「這個學會絕非甚麼「大食會」，要辦便要用心去搞好，我們鼓勵會員參加藝發局的藝術雙年展，這幾年有很多會員的作品入選，還有人得獎；我們也很注重與外界的交流，甲子書學會比任何相類學會的活動能力都高。」說到此處，蘇樹輝笑得心滿意足，頗有得色。
工作冗繁，如何兼具興趣與事業？蘇樹輝坦言，平常的確很忙，難有機會練習，即使有時間，心境也往往不能及時調整到對箋靜思，從容揮毫。「唯有在長假期的時候，多寫一些；出差時，我也帶備『文房四寶』——其實沒那麼複雜，就是一盒墨水，好像洗頭水一樣，很方便，我帶著，甚麼地方都可以寫。」以文為伴，難怪蘇樹輝的辦公室也墨香滿溢。
楊鐵樑評蘇書「得前人之神髓而不泥古；點畫之間，變化多端而法度井然不亂。」筆者不懂書法，不敢妄評，卻最愛其行草扇面之言：「幹天下之事者，要智深勇沉，神閒氣定。」
蘇樹輝簡歷
1973年畢業於香港大學理學院
2001年獲授管理學博士學位
現任澳門博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
信德集團執行董事
上海華天房地產董事
天津和信發展董事長
曾/現任公職
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
澳門特別行政區經濟委員會委員
澳門中華文化藝術協會創辦人及會長
澳門中華拉丁基金會創辦人及會長
澳門文化諮詢委員會委員
甲子書學會會長
澳門中西創新學院校監
澳門一國兩制研究中心理事長
中華文族文化促進會常務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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