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06] 李家祥告別政壇 有憾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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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屆立法會選舉被視為一場愛國陣營和「泛民主派」的決戰，擔任立法會議員十多年，歷盡無數政治風雨的李家祥直言，戰情必然激烈。但他預計「民主派」無法取得過半數議席，不過，來屆立會將更加壁壘分明，雙方勢力也旗鼓相當，火藥味勢必更加濃烈。他形容，「立法會的議事廳難見平和地論政，只有火花四濺的對峙和唇槍舌劍的激鬥，溫和的論調都被排擠其外。」

李家祥預期，「『民主派』的辯論能力提升，多了幾個大狀，自然火力大增；但投票能力，則仍以親政府派系佔優。」對特區政府運作而言，此局是好是壞？他解釋，相對而言，特區政府仍有較為穩定的施政，但市民可能會認為：「特區政府嗌交唔夠人嗌，講道理唔夠人講，但做�炴N樣樣調轉�蟆窗C」

建議政府「不變應萬變」

　看得更深一層，他表示，「特區政府將要面對無休止的箍票，親政府議員是否夠勤力、穩定，將影響將來立法會審議議案的工作。」他又直言，「民主派」議員不會過半數，面對他們的「炮火」，特區政府最好是「沉住氣，以不變應萬變」，主導權始終在官員手上。「如果有人利用立法會場所，�洃S唔做，日日淨係識得鬧政府，終會為市民唾棄。」

只重做秀　議會功能大減

　回首十幾年議員生涯，李家祥嘆息：「這不是我的理想議會！議員講姿勢重於實際，講明星效應和戲劇化多於實事求是，對香港長遠的發展而言，不是好事。」他又指出，回歸前後，香港政壇文化翻天覆地：「回歸前，就算大家有分歧，政府都可以齊心合力，各自向議員化解，不注重公開表演或意識形態，所以可以大事化小。回歸後，有些議員重交換利益，有些要加強自己的受歡迎度，但沒有了協調的氣氛。」李家祥細述當中變化，無限唏噓：「政府提出建議後，議員便各取所需，只重做秀，不緊張輸贏或投票結果，令議會功能大大減弱。」

　理想中的議會，該透過和平、理性的討論，為社會解決問題，但當今議會卻陷入「內鬥」。他雖未有直言失望，但語氣中的沉重和神情的黯然，一切不言而喻。「和平議政才是民主，香港是只有民主形式，沒有民主精華，大家都不願意折衷、協調達成共識，反而敵對叫陣。」他指出，立法會在缺乏矛盾的小事上仍能發揮功能，但在重要的社會矛盾上，卻進退失據：「我從不同意立法會有9成議案獲得通過就叫成功，要記得市民要求解決最難的1成問題！」

港民主只有形式無精華

　帶著遺憾離開政壇，多少正是看到議會的迷失。23條立法的激辯後擱置固然令李家祥無奈，一些通過的條例暗藏矛盾的玄機，也令他質疑議會的作用：「如稅務條例、證監條例，仍有不少爭論，有些條例不是通過了便算數，解決不了的問題最終可能加深社會的矛盾。」

2017年方可普選特首

　退下政治烽火前線，談政制發展，李家祥客觀、持平，就事論事。本屆立法會選舉高舉政治旗幟，議題離不開「普選時間表」，不說「民主派」提出的不切實際的07/08年目標，對於其他政黨或參選人提出的2012年實現雙普選政綱，李家祥認為「為時尚早」。他稱，2012年可以實行普選立法會，但普選行政長官，2017年才是較為適合而可行的年份。

　不在局中，沒有了「睇人面口」的牽掛，做了「心水清」的旁觀者，李家祥直抒心中己見：「普選言之尚早。每次選舉完，大家都要分析選民的選擇，是為了一時的發洩，或者為了推香港上升到更高的層面，我不敢說香港普選的政治環境已經成熟。」點評各家政黨和參選人的雙普選論，他稱，到2012年，自由黨已經經過兩次直選的洗禮，若成員在直選中「嚐過甜頭」，則難以反對直選，民建聯和「泛民主派」更不用說了。「連帶著三大政黨對於普選行政長官也都難以『說不』。」

　只是普選行政長官卻非簡單「說要便要」，還要考慮現實的條件，李家祥分析，2007年產生第三屆特首，也是香港的「第二個」特首，到了2012年，可以預期他可能要競逐連任，叫他提出可能令自己不能連任的選舉制度改革，未必實際。「普選應該循序漸進，其中便應以立法會行先一步，普選特首只能在立法會之後，而不是同期或之前。」

「大哥」一走　群雄並起

　立法會功能界別選情之激烈較地區直選毫不遜色，尤其是會計界一席，惹來「九雄相爭」，戰況空前。身為前輩的李家祥笑得開懷，坦言沒有預料到會計界會出現這樣的激戰：「1開9喎，好勁啊！有那麼多人爭是好事，這證明業界有新人群起，希望接受政治洗禮。而且這9個人都是獨立人士，可以看到在功能界別，政黨未必有認受性，專業人士不希望這個界別有太濃的政黨意味。」

功能界別戰情膠著

　不說看好哪個參選人有機會成為自己的「接班人」，李家祥先點出9人競一可能造成的影響，向後起之秀「教路」：「今屆哪一個人想拿一半票數都面對較大困難；如果得不到一半選民的支持，對他將來的工作會有挺大的影響。業界可能認為他的認受性不足，便容易被人挑戰，不僅在任內4年要面對業界的質疑，想競逐連任，也會惹來另一批人的競爭。這個界別便可能出現不穩定，直至有一個人是眾望所歸，足以『號令天下』。」每次立選，功能界別總有些議席競逐激烈，今年因為李家祥的退選，令會計界群雄並起，其他如金融服務界、建築測量及都市規劃界亦是戰情膠著。

承諾支持新人從政

　李家祥笑稱，選舉文化的改變風也吹到了會計界中：「有人踩單車、有人玩雜技，都幾精彩！這也證明，江山輩有新人出，我早些退下是好事，原來有咁多新人想從政，如果我霸住個位，做得越耐，新人越沒有機會。」他又承諾，任何一個當選也好，他都會支持，做好交接工作。「做獨立議員很困難的，議會規矩那麼多，政界關係那麼複雜，我會和他們分享經驗。」

「這不是我鍾意的時代」

　政壇一路走來，李家祥說：「有憾但無悔！」遺憾和失敗在於曾經嘗試在議會中擔當橋樑，但最終被各方勢力視為「阻住地球轉」，兩面不討好：「我堅持過，但明白做人要量力而為，時勢造英雄，但這不是我鍾意的時代，就算我夠聰明，可以變成這年代需要的議員，但夾硬�薄A那已不是我，我選擇退出。我不是被時勢埋沒，只是我不想跟著時勢走。」

勾消恩怨　只留回憶

　由1988年起草《基本法》，政制爭拗從無休止，李家祥身陷「戰火」之中多年，發現來來去去「不能說服的朋友都是那些人」，既然能夠做的已不多，還不如趁早離開，讓新人多一個施展的天地。走得乾脆，毫不拖泥帶水：「所有政壇恩怨一筆勾消，只留下美好的回憶。」

　現在「無官一身輕」，論政抒懷更無包袱，也無利益，朋友更開玩笑說：「十幾年前的李家祥返來了！」經過一趟政治洗禮，見證了香港回歸的光輝時刻，也為業界盡心爭取應有的政策和權利，夠了！「十幾年來，我也作了不少事，足以安慰，不算白走一遭，所以無悔。」朋友遍天下，豐富的人生經歷，他收拾「行囊」，也見所得：「現在走，開開心心，在會計界沒有敵人，我做不到改變政治大氣候，但在政治小氣候中，我做不算太差。」

「甘草」謝幕「明星」上

　所謂政治大氣候意指甚麼？他笑稱，年青時代，自己也曾想過出戰直選，但「沒有那種個人的質素」，香港的政治舞台需要的不是他這類「甘草演員」，而是「明星」，一台戲，甘草發揮了應有的功能，便應謝幕。

花絮：從政「升級」轉攻「國際」

　毅然跳出政治風暴圈，李家祥日後動向眾所矚目，但他一聽政治，「耍手擰頭」，有點抗拒，直說雖然圈中仍有不少朋友提出各種各樣的「從政建議」，他都一一回絕，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難得休閒，他九月底將往地中海旅遊，「政治是太遙遠的事囉，都做了十幾年了！」言下之意，似乎無意再踏「香江政途」。不過，他強調，社會服務會一樣參與，但日後的眼光相信會放在國際事務上。至於這「國際事務」是甚麼，他就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