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08] 名人逸事：周信芳的傳奇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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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信芳的代表作之一《徐策跑城》

翁思再

　吾師遲世恭先生曾聽金少山的琴師石榮方說過周信芳傳奇般的身世，特在這裡披露。

慰堂巧救難女

　周信芳的父親周慰堂，祖上為官，家道中落，淪為布店學徒。因酷愛皮黃，便於22歲時下海，在杭嘉湖春仙班裡演二路旦角，藝名金琴仙。他與同班的青衣演員許桂仙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子嗣。戲班流動性強，生活艱苦。有一次在浙江某鄉，春仙班晚上宿在關帝廟裡。周慰堂一時睡不著，閒逛到遠處山腳下的一條河邊。忽聽叢林裡傳來女子哭聲，走近前一看，只見該女子懷抱襁褓嬰兒，抽泣著要往河裡扔……周慰堂趕緊衝上前去，救了孩子。

　原來該女子是外鄉庵院裡的尼姑，與一位來往過客一見鍾情，不料懷孕了。實在瞞不過時，只好把孩子生了下來。如今孩子的父親音信全無，她既無力哺育這個孩子，又沒臉見人；萬般無奈，就想先割捨骨肉，再自己投河……

　那女子嗚咽著，周慰堂大為憐憫，緩言安慰。那女子說道：先生如果真是好心，就請收養這個孩子，放他一條生路罷！周慰堂毫無思想準備，但轉念一想，救人要緊，必須先幫她打消尋死的念頭。於是他說：「咱們一同離開這裡，去關帝廟找我娘子去商量好嗎？」那女子這才停止抽泣，抱過孩子，跟周慰堂來到關帝廟。

夫妻好意留孤

　周慰堂向妻子一五一十地告知來龍去脈。皎潔月光下，那孩子安詳地睡著，許桂仙見了，煞是歡喜，詢問周慰堂的意見。周慰堂這才發現孩子相貌堂堂，不禁大喜。「不肖有三，無後為大」，於是夫妻二人答應收養。周慰堂對該女子說：「在我們收養這孩子之前，你須要答應我們兩條件。第一，你不能再自尋短見；第二，這孩子既然歸了我們戲子，那就要去浪跡天涯，你找不到他，也不能再來找他。」那女子聽到第二個條件時，禁不住又「哇」地哭了起來，但她還是咬了咬牙，點頭同意了。許桂仙拿出些錢來，聊表心意。該女子連聲道謝，哭著走了。後來她果然再也沒來找過孩子。

麒麟童少年早慧

　周信芳跟著父母跑杭嘉湖，自幼聽慣西皮二黃和京胡鑼鼓，看慣舞台上的七彩人生，耳濡目染，受到強烈的熏陶。5歲時，他隨父親到杭州，拜文武老生兼花臉陳長興為啟蒙師，練基本功，學奎派老生戲，後來又拜王九齡的弟子王玉芳為師。他7歲就登台，11歲進上海，正式賺包銀。因其七齡早慧登台，上海劇場經營者便以諧音「麒麟童」以為包裝。

　筆者初聽這個故事時，頗覺詫異。後來有機會遇到周少麟先生，他說依稀聽父親說過，他是生在庵堂裡的，迄今不知具體生日。以前並未聽他說起這段家世。早慧者的生命往往在締造時或早期教育階段有特殊遭際，一代宗師周信芳的身世，有力地支持了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