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29] 寫我遊心:迷路時想起聶耳 放大圖片
國歌曲作者:聶耳
焦正安
到黿頭渚的時候,天黑透了--我們是吃過晚飯來的。遠眺太湖仙島的燈光,倒是正好。返回的時候沒有走原路,我們迷路了。迷路時知道了山上有一座聶耳亭。
在迷路的時候,遇見了聶耳,倒也有意思。
雨天不設防
小小的聶耳紀念館,只有一個值班人員,賣門票兼收門票。看到氣喘吁吁冒雨而來的我,她說:「你就看吧,不用買門票了。這邊看過了,我再開門,你去看那一邊。」那一邊指聶耳亭。我說:「聶耳亭的門還要鎖呀?」她說:「裡面有東西呢。」
聶耳童年的時候,跟木匠師傅學會了吹笛子。14歲時作為小學音樂團成員,演奏過《蘇武牧羊》。發給聶耳的褒獎狀上,校長簽了名,紙色灰褐泛黃,但是墨跡還清晰。聶耳把全身塗黑了,扮演黑人礦工;他還化妝成花枝招展的少女,懷抱著一個男孩說:「孩子是世界上最值得愛的人們!」後來,他創作出《賣報歌》。這首跨越時代、跨越國度的歌,讓天涯海角的孩子都感受到了摯愛之情。
1934年初秋,聶耳在這小住了半個月。電影《大路》的外景選在寶界橋到黿頭渚一帶。先期到達的聶耳為其主題歌《開路先鋒》《大路歌》譜曲。歌聲裡充滿了年輕人的意氣,蘊藉著黿頭渚的氣韻,包蘊著時代的風雲。
樂器雖朽曲猶在
聶耳當年住在陳家別墅,即今日的聶耳亭。這是一座二層小樓。暗紅色的木樓梯順著樓的右側,扶手上的細碎的漆皮翹起來了,手不能在上面摸,如果摸會刺手的。樓梯比較陡,走兩步又非得按一下不可。二層,是聶耳的工作室,正中放著一張木桌,是三四十年代無錫一帶大戶人家特有的那種寫字檯。抽屜小巧而精緻。木桌經年累月,流露出本色。木頭的紋路和木匠師傅的簡筆鏤刻依稀可見,宛如音樂家勾勒的曲譜。房間的東北角,是一張搖搖晃晃的木架子床,上面鋪著一條破舊的草蓆,旁邊,一個皮蓋箱子壓著兩把樂器。我掀開蓋子看,兩把樂器都朽爛了,不能再演奏,然而,用它們演奏出來的樂曲,卻依然感人。
聶耳亭的牆是白色的,四個牆角和圍著門框的半圓,是用一面光的太湖石砌的,與牆體犬牙交錯。細看似淡淡的血痕,如渾濁的海水。
海神不淑 奪去斯人
1935年4月,聶耳為電影《風雲兒女》的主題歌《義勇軍進行曲》譜了曲。此時,一批進步文化人被捕,聶耳被迫流亡日本。後來在大海中游泳時不幸溺水身亡。「雪萊昔溺於南歐,聶耳今溺於東島;同一是民眾的天才,讓我輩元元天下同弔。大眾都愛你新聲,大眾正賴你去喚醒。問海神你如何不淑,為我輩奪去斯人。」這是郭沫若哀悼聶耳的詩句。
值班人員說,聶耳塑像和聶耳亭之間的參天大樹,聶耳來時還是小樹苗苗。真是人生易老天難老。次日,去看江陰長江大橋。車到寶界橋,我對同伴說:「今天是聶耳遇難日。六十幾年前的今天的此時此刻,聶耳的遺體還沒有找到呢。」沒想到,這樣的無端想法,竟是在雨天迷路時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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