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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29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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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1-29] 梁美儀在理性框架中讀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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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美儀的法國年鑑,從任何一部分開始讀都行。

戴 萍

 設身處地進入法國歷史,梁美儀年少時代對法國大革命的浪漫情懷,被現實撞擊著,「儘管革命者追尋為人類建立一個公平合理社會,但在歷史限制中,一些東西會轉變為另一些東西,幸福的追尋可以變成恐怖政治。」

 一部三卷本《十五至十八世紀的物質文明、經濟和資本主義》,在香港中文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主任梁美儀的手中,舉重若輕。

 她眼睛閃著光,努力將它們舉起來,向在座聽眾揭示:作者布勞代爾(Braudel),法國「年鑑學派」歷史學家。第一卷考察特定生態環境及經濟活動中的人民生活,第二卷分析市場經濟中交易的工具,第三卷分析世界經濟網絡。「你們不要擔心看不懂,從任何一部分開始讀都行。」她說,對自己演講的某通識活動場所居然坐滿了人(大多為成年人),顯然是高興的。

去國家檔案館讀歷史

 她,香港的法國歷史專家,曾有兩年,她為中大歷史系開設過法國革命史課程。要說香港學生對中國歷史已是興趣索然,法國歷史更是冷僻。然而,對於她來說,這一領域如此有趣,它也是她思想觀念的重大輾轉所在。

 「我讀布勞代爾這部著作是從第三卷開始的。」她說,第三卷講述的工業革命牽涉到法國大革命,後者是她的研究課題。

 她對法國歷史的興趣,起初便是源於對法國大革命的好奇,為甚麼法國大革命與她一個看起來滿年輕的女子聯繫在一起呢?她解釋:曾感覺法國大革命有一種浪漫色彩,「法國人在這重大的歷史時刻有一種追求,希望建立公平合理的社會。相比之下,中國歷史不過朝代興亡而已,教科書一般講的是原因經過結果,沉悶一些,不給人開創新紀元之感。」

 當年她去法國Sorbonne大學留學,吃驚不小,在那之前的中大中國歷史系讀書經驗,幾乎作零。指導老師對她說:「你不是要研究大革命嗎?去國家檔案館看一看吧,那裡有當時的人頭稅記錄,也要到地方上的律師事務所找一找有關土地買賣契約。」她疑惑地想:讀歷史是這樣的嗎?

追蹤代表人物

 「法國人注重從不同角度,尤其經濟社會角度去理解政治事件,而不是使用時序或紀事本末體或傳記體。」她說。「年鑑學派」:以檔案資料建構歷史而在西方史學界享有盛譽,她追蹤其代表人物布勞代爾,追蹤Ernest Labrousse、Georges Lefebvre等人著作,他們理性而踏實的做學問方式,影響著她,那法國大革命時期的請願書,教會財產買賣記錄,甚至人口出生死亡登記,等等,都是史學資料基礎,立體而實在。

 「布勞代爾研究資本主義的興起與發展,首先是考察特定地理生態環境及經濟活動中人的日常生活,包括衣食住行,探討如何從中產生貿易交換及資本主義。」

 「Ernest Labrousse實際上是一個經濟史學家,他研究十八世紀不同區域物價,以及工資、地租,分析它們的短期波動和整一世紀走向,從中透視法國大革命危機爆發的社會經濟基礎。Georges Lefebvre,從地籍冊到稅冊,以及國有土地買賣情況,看到農村社會在法國革命前後的財產分佈和社會層級轉變。他指出農民主要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用各種方法為自己爭取利益及生存權利,令大革命出現不同的層面發展。」

 設身處地進入法國歷史,梁美儀年少時代對法國大革命的浪漫情懷,被現實撞擊著,「儘管革命者追尋為人類建立一個公平合理社會,但在歷史限制中,一些東西會轉變為另一些東西,幸福的追尋可以變成恐怖政治。」

 農民,在中國歷史教科書上是沒有如此豐富的層面的,中國歷史更多是帝王將相,是階級論,難道是中西文化之鴻溝而形成如此差異?對此梁美儀表示保留,她顯然對中國人習以為常的籠統性或理論性詞匯保持著警惕的。一旦筆者提及民族性,她就說:「我怕講用之甚麼都通的概念,萬一要講民族性,我只能講它的差別表現在不同做事方法及對生命看法等等。」然後她談及中西王權政治,談及西方文藝復興運動,談及法國血緣關係與社區,認為西方史學風貌與中史不同,形成於特定社會條件,而不是其它。

深受西方史學訓練影響

 理論在史學研究的地位如何?梁美儀表示,檔案資料和理論之間是來回往返的關係,重要性是一樣的,「當我們面對一堆檔案資料,慢慢有甚麼東西呈現出來呢?都要有理論組織。」有人質疑布勞代爾沒有理論,梁美儀不同意,說,布勞代爾在歷史材料中有著清楚的理論訴求,它體現在「長時段」及「總體史」框架中,他的史學研究雖以某一特定區域或具體時間長度為對象,但也是從各種層面以不同手法揭示其整體歷史,是宏觀的。

 另一方面,布勞代爾眼中的歷史是有著不同的時間節奏,梁美儀引用其意說:「你不能當歷史是一樣東西向前演進,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在歷史發展中各有自主性,各有一個節奏。」用這一眼光看法國現今的資本主義模式,看中國社會狀況,都豁然洞明。

 中國歷史,如今梁美儀回頭去看,也是趣味洋溢的,用全局的視野與多元的角度,中國歷史就在一個較複雜的框架中呈現出來,她更注重史前部分,為甚麼呢?「中國歷史其實是圍繞皇權建立一個政治模式,中國人不像法國人那樣有國家感,有自己的權利意識。今天中國政府還在打造民族認同,牽涉到中國人共有的同源,這些都刺激我要研究它,想知道它是怎樣構成的。」

 西方史學訓練,它的影響貫穿在梁美儀治學人生中。

 後記

 甚麼都是歷史材料。

 不久前,梁美儀編寫一本書《家——香港公屋四十五年》,介紹香港公屋的發展史,如果別人做這件事,一般會按部就班,從政策層面講政府如何因應不同階段需要制定政策,發展公屋建設,梁美儀則做了大量訪問,聽不同方面人士現身說法,從居民、管理人員、建築師、行政人員到高層決策者等,多元視覺考察公屋演變,及發展過程中各階層人士面對的問題,等等,令這本書看起來立體而富層次感。

 拜賜於法國的讀書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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