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02] 霑叔喪禮不帶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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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霑大兒子黃宇瀚手捧父親的遺照，旁為倪震。（美聯社）

　「笑莫笑，悲莫悲，此刻我乘風遠去。」鬼才黃霑，一齣自編自導自演的喪禮，在大家意料之外悄然舉行了，留下的，令人來不及或笑或悲，彷似初看其廣告的奇言妙語，只餘一陣愕然，相送霑叔。

　一代鬼才黃霑的喪禮，在沒有任何預告之下，昨日在不動聲色中閃電完成，霑叔的遺體一早由醫院送到哥連臣角火葬場火化，讓所有傳媒措手不及。下午隨即舉行記者會：公告葬禮已完成；宣佈周日會在香港大球場舉行追思大會，讓市民向霑叔作最後的致敬；接著霑叔生前幾位好友憶述其成就。

　霑叔過世後，喪事安排，一直沒有公佈，日前給傳媒發布消息，聲言在昨日的記者會上，霑叔親人會「交代後事」，原來卻是「事後交代」。

不必告別　超脫而去

　素灰佈置的記者會現場上，掛著「黃霑博士追思會發佈會」的橫披。記者等著求證霑叔已經大殮的消息，暗地情急中一分一秒地過去，不覺過了一小時，記者會延誤了。

　走得太快的，只有霑叔。記者會上，霑叔家屬的代表、其生前拍檔蕭潮順，尊其「香港創意工業之父」，畢生熱愛創作、生活充滿創意的霑叔，結果「為自己的人生寫下最後的劇本，安排自己喪禮」。霑叔平生喜聚不喜散，最後一程，不是熱鬧的送別，卻只有至親出席，誰能預先猜透？就如霑叔的《楚留香》主題曲，「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一派灑脫。

　這正合於記者會上另一家屬代表倪震的形容：「霑叔膽大而不妄為，守規矩而無禁忌」，臨終為自己策劃無人出席的喪禮，沒作告別而永遠離開，不帶走一分傷感，倒也瀟灑超脫，完全實踐了他名曲《忘盡心中情》中的「順意趨寸心自如，任腳走尺驅隨遇」的真性情。

　但願如蕭潮順所言，霑叔已在安靜中「了脫塵緣，往生淨土」了。

六個花牌　五位僧侶

　十時多，一輛銀灰靈車，全無佈置，甚至連「黃府出殯」亦從缺，從仁安醫院的屏障後，緩緩駛出，空氣中揚不起一點塵囂。

　收到消息的記者，從清晨六時許已守候在柴灣哥連臣角火葬場，灼白的冬日下，等到正午，只有六個由至親送來的花牌裡，小黃菊、百合花勉強散著暗香，為霑叔最後的路，盡力添點色彩。

　香港觀宗寺的車內，步下五名僧侶，伴著蓋上紅錦的棕色棺木，走入靈堂。霑叔的喪禮採用佛教儀式，頌經聲隔絕在火葬場中，成了只有這位名詞人和家屬才聽得見的輓歌。

前妻遺孀　黯然送行

　相識知己滿天下的霑叔，喪禮中只有至親，分三車來到。三名兒女及他們的親母、首任妻子華娃，現任太太陳惠敏及親弟相繼黯然下車，匆匆趕入靈堂，獨不見最被關注的、霑叔夢縈魂牽的林燕妮。

　打點一切的倪震和蕭潮順只能在門外低語徘徊，即使難掩臉上悲戚之色，也不打擾親人與霑叔惜別的最後一刻。

　只短短一個小時，如何難捨，亦要訣別。儀式過後，霑叔長子宇瀚捧著遺照，華娃、幼子宇文、幼女宇詩及陳惠敏低頭，乘車離去，往九龍塘會的解穢酒宴。

　霑叔真的離開了！他的一生，已盡交託創作之中，豪邁壯語、風流深情，長存人間。從前朗笑震天，如今無聲別離，曲詞文章卻永是卓卓錚錚，擲地有聲。倪震泣不成聲地說：「香港造就了黃霑，黃霑榮耀了香港」，霑叔留下的璀璨光芒，才是本土歷史上一首「香江不朽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