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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潔華博士對其畫作《武則天》作最後修訂。
文：洪永起
為了紀念梁銶琚先生一百周年誕辰，順德聯誼總會最近出版了《商界鉅子 慈善大家——梁銶琚博士》一書。
為此，本報採訪梁先生的女兒梁潔華博士，她透露了一段深厚的父女情。
「數口」十分精
「每個星期天都是我們的家庭日，中午會和其他親戚『飲茶』，晚上則只有我們一家人。爸爸媽媽會互窒對方，說對方孤寒。」梁潔華博士提到自己的父親梁銶琚博士時，仍是一臉的敬仰。
「但是與親戚『飲茶』時，通常筵開多席，來的親戚，沒有一個不受過爸爸的恩惠。」記者手中拿著剛出版的梁銶琚的傳記，沉甸甸的，沒有告訴她自己也曾受過他的恩惠。就讀的大學裡，便有一幢梁銶琚樓，留下了記者不少的腳印。
提起父親，梁潔華博士臉上又是好笑，又帶傷感。
「爸爸對其他人很闊綽，對家人卻很『孤寒』，連買首飾給妻子也不捨得。」梁潔華望著記者，笑著說：「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他說：『買首飾蝕息口，寧願給錢。』」自幼出來打工的梁銶琚，從「後生」（店舖中最低層的工職）做起，到打理擁有無數分店的銀行，梁銶琚的「數口」確是十分精。
為省錢 跑馬地剪髮
不但不願買首飾哄太太高興，對自己也同樣的「吝嗇」。「爸爸不喜歡住大屋，也不愛請工人。他一直都沒有私人秘書，自己那麼有錢，家中卻只有一個工人，很多事都親自做，如平時淋花也是自己動手的。」梁潔華說，提到父親不愛自己一個住大屋，但是為了捧女婿場，便在女婿設計的玫瑰新村，買下一個頂樓單位連天台。
「即使是剪頭髮，也要特地到跑馬地某間髮型屋，理髮費不過數元而已。」梁潔華說，現在她也是幫襯這間理髮店，雖然價錢不比以前，然而較外間的理髮店，也便宜了大半。
「雖然爸爸為人慳儉，但是有一樣東西是他很願意花錢的，便是儀容裝扮方面。為了做衫，他更買下適雅公司。他說做人儀容一定要好。」
不想讓女兒學畫
這個對人闊綽的父親，對家人卻十分嚴格。如今已成知名畫家的梁潔華，提到自己的學畫過程，竟是瞞著父親的：「開始學畫不敢讓爸爸知道，怕他反對。他總是說畫畫、音樂等都是『廢』的。」年紀尚幼的梁潔華，不敢讓父親知道自己學畫，自然沒有錢交學費，於是每年的利是錢便成了她的唯一收入，學畫也全是靠這筆利是錢。
後來梁銶琚知道女兒學畫後，果然不想她繼續學下去。「後來如何？便撒嬌，幾次之後，他便也不阻止了。」梁潔華笑起來，始終父親臉惡心軟，總是拗不過愛女的撒多兩次嬌，便答允了。
對妻子很溺愛
不但對愛女慈愛，對妻子也同樣的溺愛。「爸爸一向都不許家人打麻雀，認為學賭錢便一世無法翻身。然而媽媽身體差，自兒子出事後便病了，不能出街，於是爸爸鼓勵她打麻雀消磨時間。」雖然如此，他每逢過時過節，便送一些大禮給陪妻子打牌的雀友。
「爸爸說，不要讓人蝕底。」梁潔華說，語氣中不無替父親而感到自豪。
這也可見梁銶琚對妻子的一份情意。梁潔華掩著嘴，忍不住又說起父母的感情事：「爸爸年輕時，賺了錢也會間或到『老舉寨』玩，不過那只是逢場作興罷了。而媽媽則會在床上看書，待爸爸回家後倒水讓他洗澡，從不過問他的去處。後來聽照顧媽媽的護士說，爸爸每早上班前，都會把看護、工人都趕出媽媽的房間，兩人在房內談情一番。」
「哥哥出事後，媽媽便一直叫爸爸娶一個側室，可以再生個兒子，但爸爸怎麼也不肯。」梁潔華說著，憶起父母及哥哥梁澤全，聲音明顯低沉下去。
一生遺憾是兒子
「爸爸一世人的遺憾，便是送兒子到加拿大讀書。」她說，聲音有點顫，卻強自保持著平靜。梁銶琚送兒子到加拿大讀書，一心希望兒子能夠學得節儉一點，兒子也不負他所望，放暑假時也像其他同學般打暑期工賺生活費。
「兒子出事時爸爸正在法國公幹，何善衡打電話給他，卻是說『阿銶，恆生的數好亂，你快些回來！』」梁潔華模仿著何善衡的語氣，一個視工作如命的父親，帶給梁潔華的，除了他的嚴格管教外，還有他對工作的認真與熱誠。
「其他同事出差，所有交通費均會報銷，他就一毫子都不會報銷。」梁潔華說，為了事業，梁銶琚獻出最大的心力，甚至會微服巡視大昌行的業務。「有一次他到門市去巡查，有個洗地的員工呼喝他：『死老鬼，呢度你入得嚟咩？因住仆死你呀。』後來在開年度大會的時候，爸爸將這件事說出來，讓大家引以為鑑，並且要求員工要禮貌待人。」梁潔華說父親也沒有把這位員工開除，因為他的立心是好的，只是用語不禮貌罷了。
不但這事叫她留下深刻印象，梁銶琚事無大小均親力親為也叫她敬佩。
梁銶琚自幼便出來工作，作為一個大銀行家，他的知識是如何而來？又為甚麼這麼支持教育？隨便數數，接受過他的捐款的學校多不勝數，單是被稱為「梁銶琚樓」的教學樓便分佈在各間大專校院中。
「因為爸爸小時不喜歡讀書，結果書到用時方恨少。自己失學，便不想其他人失學。」也因為在二次大戰之後，感到英語的重要性，便強迫自己的一對子女自幼學英文。
「他不懂英語、越南話等外語，但是出差卻總是自己一個人，你知道他是怎麼和別人溝通的嗎？」梁潔華輕拍著桌子，用手指劃著，佩服地說：「他在出差前總會將要用的中文寫出來，然後叫人譯成英文，寫在紙上，要用時便把那一頁的紙翻出來讓人看。」
她又是笑又是搖頭：「和其他同事到外地，其他同事截不到的士，他自己走開一會，不一會便引著一輛的士回來。你道是怎樣？他說，拿一張鈔票出來，的士便自然靠過來了。」
記者以為，在教學樓外牆刻著的「梁銶琚」三字，不過是冷冰冰的一個人名，他的事蹟也容易在傳記或報章中找到，但卻沒想到，認識到一個有血有肉的梁銶琚。梁潔華捧著父親的傳記，說著這裡出錯、那裡出錯，父親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仍然那麼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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