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10] 百家廊：難圓的明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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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紅地毯的藝術生涯，成為無數青年嚮往的事業。 (路透社)

雨　岑

　每年七月份是內地高考的時節，因此又被稱為「黑色七月」。對那些以藝術學院為目標的考生來說，決定他們命運的日子則是在二月。近年來，隨著「小燕子」趙薇和章子怡等「學院派」年輕演員，和李雲迪等年輕藝術家的大紅大紫，心懷「明星夢」、決心闖過「黑色二月」的考生便呈現了明顯上升的趨勢。

「下一個一定是我！」

　二月底，被視為「明星搖籃」的北京電影學院和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的招生剛剛結束，上萬名考生要爭取僅僅六十個表演系本科名額。在首都師範大學，一萬六千人爭搶三百個藝術類專業本科名額，北京師範大學、人民大學等院校的藝術類招生考試也都因報名人數之巨而變得格外激烈。

　北京電影學院考試當天，成千上萬的少男少女蜂擁而來，甚至造成了交通堵塞。從這裡走出的趙薇、章子怡等當紅演員不僅給這所看上去不太起眼的學校增加了無限吸引力，也成為了這些少男少女的目標：「下一個一定是我！」斬釘截鐵的口氣和表情讓人無言以對。

　但考試是殘酷的，以「百裡挑一」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以北京電影學院為例，四千多名學生報考，經過兩次考試之後，只剩下一百七十人；第三次考試後的合格者還要通過高考的文化課分數要求才能成為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六十名新生中的一員。

　每到放榜時，表演系樓前便會出現許多漂亮面孔來看榜。不少人踟躕榜前，一遍遍仔細對著考號。榜單前黯然退下的人不少，走得悄無聲息。一位在場的老師說：「落選的孩子一般都是出了學院大門才哭出來，每年這個時候，在學院附近走一走，總能看見幾個漂亮孩子邊走邊抹眼淚。」

「蹭學」盟友應運而生

　有人說，藝術類考生是用錢「堆」出來的，事實也如此。僅考前輔導班一項，考生每月的開銷就在一千元以上。為省錢，一些「精明」的考生利用免費試聽的機會，到各個輔導班「蹭學」應試技巧。

　當小江拿起畫筆，決定走上美術求學的道路時，家裡的錢袋就像破了個窟窿，各種開銷不斷：每月近一百元的紙筆費、每月一百餘元的顏料費、每周三百元的美術家教費、動輒百元一本的書本費——自初中到現在，學畫六年，費用已近五萬元。這在內地普通家庭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上輔導班時，小江決定為家裡省筆錢，加入了「蹭學族」。所謂「蹭學」，就是找到輔導班的老師，說報名前希望先免費試聽一兩節課。輔導班老師為吸引學生，不僅答應免費試聽的要求，還會在試聽過程中賣力教授，認真回答試聽者的問題，以顯示自己的水平。這樣，偷學者不花一分錢就上了一堂高質量的輔導課，自己的疑問也得到免費解答。

　小江有許多「蹭學盟友」，他們採取分批「蹭學」，四處出擊的做法。每人分工，到不同的輔導班「免費試聽」，回來後大家一起匯總，一邊作畫一邊交流「蹭學」心得。中央美術學院附近聚集了二百多家輔導班，不少輔導班為招徠生源，承諾交費前可免費試聽，為小江等人提供了大量的蹭學機會。每月的輔導班費用就這麼省下來了。

　當考試日期臨近的時候，這些心懷「明星夢」的孩子們便又多了一個不小的開銷：報名費。藝術類院校一般都是單獨招生，報名地點都設在學校內，僅報名就要跑六七個城市。考試同樣如此，機票就得花上萬元。再加上參加考試時驚人的食宿費用，很多家庭的積蓄就這樣一點點消失了。

取錄後長路仍漫漫

　藝術院校錄取比例很小，招生可以說是千裡挑一。不過即使幸運地被錄取，也並不代表從此便踏上了星光大道。

　「我國一年生產一萬六千部（集）影視作品，這些作品中的重要角色中由知名男女演員擔任的就有三分之二還多。一個演員的生命周期太長了，一旦成名就可以在銀幕上活躍很久，留給新人的機會不是很多。」一位業內人士如此分析。

　「影視產業對人才的需求與學校的供給之間還存在一定的錯位。」一位影視業從業人員感歎，一方面眾多的考生擠在表演、導演等熱門專業上，另一方面，影視行業內急需的造型師、經紀人等職業在高校中仍屬冷門，很多中國的優秀演員要請外國的造型師才能滿足自己的需要。專業設置單一也使藝術類院校的學生在就業的時候無法做更多的選擇。

　北京電影學院的一個小劇場裡，牆壁上掛著每一屆表演系學生的畢業照，每張照片中被大多數觀眾所熟知的僅僅一兩個人。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一九九二級有十五個人，畢業十年，現在還有機會從事表演的只有兩個人，其餘都轉行了，為了重溫自己的藝術夢想，他們只能在畢業十年後自己組織《聖井》一戲緬懷青春歲月。

　中央戲劇學院一九九八級戲劇文學系，全班二十二人，畢業後沒有一個成為職業編劇，大多數人轉行做媒體或者其他行業，剩下的十幾人多是從事不固定的影視編劇工作。

年華囚困舞台後

　對於每一個執著於明星夢的人，他們用青春和希望維護著自己夢想的尊嚴。縱然被殘酷的現實打磨得傷痕纍纍，仍無怨無悔。這也許可以說明一點，明星夢並不全是簡單的虛榮心和盲目追逐構成的。對藝術的追求和目標的執著也是明星夢裡閃光的凝聚。

　在現實生活中，同班同學已然成了萬人追逐的「笑傲」少俠，而曾經是班內的專業尖子卻只能在劇院的舞台上飾演主角背後一棵無名的大楊樹，被高溫的燈光烤得汗流浹背，最終連長相都不曾被觀眾一瞥；同樣在表演系裡和同學之間都受到讚譽的優秀演員，有的已紅成內地大腕兒，賀歲喜劇上連連露面而大多數卻「囚困」在各個劇團中眼見年華老去忍受無聞和清貧。

　當人們無比欣羨熒屏上星光閃耀的時候，有誰想到中戲、北影近十屆數以千計的學員，真正活躍在熒屏和影視界的又有幾人？冷靜地旁觀熱火朝天的中戲、北影，算算有多少星願星夢化作了煙雲，也許，人們就會以更平和的眼光來看這炫目的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