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14] 劉筠 「魚聖」名震水產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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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駐湖南記者　鄧一凡　王穎

　在中國水產界，劉筠的名字如雷貫耳。這位有「魚聖」之稱的著名科學家、中國工程院院士，以「魚類及水生經濟動物生殖生理研究」等科研專案享譽世界。他既是中華鱉人工繁殖的創始人，又在國際上首次研製出遺傳性狀穩定且能自然繁殖的魚類四倍體種群。國外同行專家認為：「能繁殖的異源四倍體鯽、鯉魚群體的獲得是魚類（也許在脊椎動物）中的第一例」。

　2004年，對於已經75歲高齡的劉筠院士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他從眾多在湘院士中脫穎而出，成為了湖南省首屆科學技術傑出貢獻獎的唯一獲得者，獎金高達100萬。對此，湖南省省長周伯華評價說：劉筠院士始終情繫農民，為豐富老百姓的菜籃子、填充農民的錢袋子、實踐科學家的好路子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畢生致力魚類繁殖研究

　劉老雖年逾古稀，但談起他一生摯愛的生命科學，依然思路清晰、滔滔不絕。自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以來，他一直致力於魚類及其他水生經濟動物的繁殖生理和育種研究。彈指一揮間，年華逝去的半個世紀，旁人眼裡的偉大事業，劉老卻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這輩子我就做了三件事。」

　青、草、鰱、魚庸，是我國的特產魚，自古以來被稱為四大家魚。自唐朝以來，人們想要吃魚都是到江河中撒網捕魚或是在一定的季節到江河裡撈魚苗、搬到池塘裡再養。然而靠老天賞魚吃的時代，魚苗豐歉無常，即使生活在有「魚米之鄉」之稱的湖南，每年也少不了鬧魚荒。

新婚燕爾離家投入研究

　四大家魚能在池塘裡生存，卻不能在池塘環境中實現自然繁殖。因此，提高淡水魚類繁殖能力，成了解決老百姓生活的迫切需要。

　1958年9月，國家水產部在湖南召開水產會議，下達了四大家魚人工繁殖的課題。此時剛從中科院實驗生物研究所進修實驗胚胎學歸來的劉筠主動請纓擔負起了這項工作。告別新婚妻子，28歲的劉筠帶著幾個學生，全身心地投入了該專案的研究。

　幾年的時間裡，劉筠和他的弟子深入全省36個縣市的江河、池塘、湖泊，採取了上千份實物標本。通過對標本的切片觀察，證實了池養家魚的生殖細胞能正常發育，但是雌魚的卵細胞發育到初級階段就停滯不前了，光靠自身分泌的激素無法生兒育女，必須進行人工催產，才能繼續完成成熟分裂。這個結論為家魚人工繁殖提供了科學的理論依據，最終宣告了中國四大家魚不能人工繁殖的歷史就此結束。

促成水產養殖新行當

　家魚人工繁殖技術的誕生從根本上解決了漁業養殖生產發展的關鍵問題，並使得江河裡的珍貴天然資源得到保護。從靠天吃魚轉變靠科技吃魚，「水產養殖戶」這一新行當由此誕生，他們與劉筠院士一起，將科技成果變成了人們餐桌上的美食。據不完全統計，這麼多年來四大家魚的養殖累計增加水產品1,177萬噸，累計增加純利潤294億元，帶動全省30多萬水產養殖者致富。

　當年，國內有千餘人從事該專案的研究，隨著時光流逝，其中有人去世、有人轉而研究其他課題，堅持下來的只有劉筠院士。也因為劉老的執著，使得魚的價格比蔬菜還便宜，魚成了老百姓能常食的美味之一。

創異源四倍體魚效益可觀

　劉筠院士畢生耕耘，碩果纍纍，但最為人熟知的便是他在世界上首次研製出了異源四倍體鯽、鯉，這標誌著我國在魚類多倍體育種的理論和應用方面取得創造性突破。

研出新基因種群

　1979年10月，湖南湘陰縣東湖漁場有人捕到了一條從來沒見過的魚。它個頭特別大，像鯽又像鯉。根據遺傳學原理，遠緣物種雜交難度較大，而自然遠緣雜交成功的就更為罕見。20世紀50年代，日本、前蘇聯學者更是提出過鯽、鯉雜交雄性不育的結論。然而獨具慧眼的劉筠卻從這個鯉魚和鯽魚偶然雜交而成的個體身上，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通過努力，劉筠和他的課題組成功實現了鯽、鯉之間的遠緣雜交，然後從極為有限的能育的雜交後代中（4.6%的雄性和44.3%的雌性）選育並作細胞工程技術處理，產生具有自然繁殖後代能力的四倍體染色體的後代。課題組利用這個寶貴的四倍體魚資源和正常的二倍體魚雜交，便獲得了三倍體鯽、鯉，從而創造了一個新的基因種群。這一發現震驚了國際魚類研究界，也打消了國內水產界的疑問。

　這兩種被劉筠院士稱為「不繁殖後代、專為人類貢獻蛋白質」的湘雲鯽、鯉（原名工程鯽、鯉），肌肉中蛋白質含量佔到1/6，比起普通的鯽、鯉，體型大、生長速度快、抗病能力強，耐低溫和粗餌，味鮮刺少，並且可以在任何養殖水域放養，不會產生後代，不會干擾其他魚類資源。

　目前，以該研究成果為基礎成立的湖南湘雲科技有限公司擁有年產3-4億尾魚苗的生產能力和兩項國家發明專利，魚苗遍及全國各地（西藏、港澳台除外）。這項前無古人的偉業，已被列為國家五十項高科技產業化專案，並被國家生物工程中心列入國家「863」高新技術中試開發專案。

成果運用遍及各地

　有人算過這樣一筆帳：我國現有淡水養殖面積7,000多萬畝，根據國家農業部的要求，將現有優質魚類僅佔20%的比例提高到60%，全國共需要優質魚苗達百億尾，如果以湘雲鯽、湘雲鯉取代現有的普通鯽、鯉20%計算，20億尾魚種每年可增產值逾20億元，不僅可供應國內市場，出口創匯的前景也十分廣闊。

讓甲魚走入尋常百姓家

　甲魚，又名鱉，俗稱水魚，是一種珍貴的經濟動物，肉味鮮美，營養豐富，蛋白質含量高，被視為名貴的滋補品，而且全身各部分均可入藥。由於野生甲魚數量稀少，難以捕捉，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在國內的價格一度達500、600元/公斤，其銷售價格之高令人咋舌，普通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即。

　讓甲魚從富人的專享到擺上平民百姓的餐桌，劉筠院士再次發揮了他的「神奇」作用。

有關技術全國應用

　劉老被公認為我國甲魚人工繁殖的創始人。1979年，湖南省科委向湖南師範大學和漢壽縣特種水產研究所下達了「鱉的繁殖和人工養殖研究」課題。劉筠接到任務後，帶著課題組人員奔赴洞庭湖區，從採集原始標本開始，全面鋪開了試驗。經過仔細觀察和摸索，他弄清了鱉的性成熟年齡、生殖細胞發育規律、胚胎發育過程及影響胚胎發育的環境因素等情況。據此發現雌雄鱉在交配後，雄性精子可以在雌鱉生殖道內存活並保持受精能力達半年之久，從而在人工繁殖上提出雌雄4：1的比例，為雌雄搭配的合理比例找到了科學依據，成為國內首創。

　他總結課題研究成果提出的「甲魚繁殖生理和人工養殖的研究」報告，在《水生生物學報》、《水產學報》等國內權威學術刊物發表後，立即引起了學術界和水產主管部門的高度重視，其技術被推廣應用到全國，產生了轟動效應。

漢壽成甲魚生產基地

　隨著鱉的營養和藥用價值被更多的人所接受，人工繁殖養殖中華鱉成為許多農民致富首選之路，湖南漢壽也由此成為全國甲魚生產基地縣。該縣目前僅甲魚養殖單位和專業戶就有1,100多家，近幾年已向全國29個省市的5萬多家單位和專業戶提供種鱉100多噸、稚鱉500多萬隻、幼鱉3萬多公斤，每年全縣新增產值數億元。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湖南，普通農民也許不知道省長是誰，但一定都曉得劉筠院士。劉老被當地農民親切地尊為他們發財致富的「及時雨」、「福星」。

成功之道貴在堅持

　劉筠出生在湖南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雙親都沒什麼文化。面對今天的成就，劉筠院士以「理論聯繫實際和持之以恆」來總結自己的成功之道。近年來，劉老患了糖尿病，視力大大下降，但仍然堅持舉著放大鏡來看書讀報、修改論文。

大女大兒子以魚為名

　劉老笑言，自己是個專一的人，從1948年考大學至今，除了有三年在中科院進修，他的學習、教書、科研生涯都是在湖南師範大學度過的。作為地方性高校誕生的院士第一人，劉老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該校的一個標誌，他所領銜的發育生物研究室已入選湖南省重點學科、教育部重點實驗室，目前正在報評國家重點實驗室。而他所從事的研究，也從當初的單槍匹馬發展到現在擁有40多名碩士生、博士生的規模。

　劉老一生視事業如同生命，他給大女兒取名為劉白鰱（女兒出生時他正在進行鰱魚的人工繁殖研究），為大兒子取名劉鯇（草魚又名鯇魚，當時正在探索草魚的人工繁殖）。劉少軍是小兒子，名字沒和魚聯繫上，但這個兒子是魚類學博士、教授，「教育部跨世紀人才」、第三屆湖南青年科學獎獲得者，如今父子倆同為湖南師範大學生物學博士點的領銜導師。

科學探索永不止步

　古稀之年的劉筠院士借用我國古代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屈原「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名句，來表達自己在科學探索中永不止步、勇攀高峰的決心。有生之年，劉老最大的期望：一是讓湘雲鯽、湘雲鯉轉入特定基因，長得更大更快，更加有效率地為人類貢獻蛋白質。二是繼續研究異源四倍體魚的形成機制，這種世界上首次獲得的兩性都能育（也就是能自然繁殖）的四倍體魚，目前已繁殖了11代，如果繁殖到15代時還能保持穩定的遺傳特徵，將向國家申請進行新物種鑒定。該項研究已進行了15年，劉老認為再過5年左右將會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在目前的生態環境下，靠自然界產生一個新物種是很難的，如果劉筠院士這個夢想成真，不僅對保護生物資源有益、為全世界創造出新的財富，也標誌著我國科研人員在世界上創造出了一個新物種、一種從未有過的新魚兒。

獲國家科技獎無數

　湖南師範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工程院院士，國家級有突出貢獻的專家，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曾被授予全國先進工作者、全國高等學校先進科技工作者、全國傑出專業技術人才、湖南省勞動模範等光榮稱號，並榮獲國家科技進步三等獎，國家發明三等獎，國家教委科技進步一、二等獎，曾憲梓教育基金會高等師範院校教師獎及湖南省科學技術傑出貢獻獎等獎項。2003年，被評為全國50大傑出科學家之一。曾任中國水產學會副理事長，全國政協第六、七、八屆委員。

劉筠簡歷

　出生日期：1929年11月17日

　籍　　貫：湖南武岡

主要經歷：

　1953年7月　湖南師範大學生物系畢業；

　1953年9月-1956年6月　湖南師範大學生物系任助教；

　1956-1958年　中國科學院實驗生物研究所進修實驗胚胎學；

　1983年9月　任湖南師範大學教授；

　1983年12月-1988年3月　任湖南師範大學副校長；

　1995年　當選為中國工程院農業、輕紡與環境工程學部院士；

　1998年3月　現任湖南師範大學發育生物學研究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