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17] 琴台客聚：爛報還魂記

放大圖片

　《西遊回憶錄》的配圖，由插畫大師占秋風操筆。但《冤鬼余》已成書，圖書館也可借到；獨獨《西遊回憶錄》，已被颱風所毀，難觀全豹。　照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任職於中文大學圖書館的歐錫文，知我收集香港舊報紙不遺餘力。月前突惠賜一份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五日的香港《晶報》，登時喜出望外。可惜，報紙乃從包裹雜物中剝除下來，已「腐爛」不堪；經過我們的「還魂」，還可拼出個大樣來。此真不幸中之大幸矣。

　為何對這份「爛報」如此「愛之切」？無他，這可能是方今世上，僅存這個日子的《晶報》矣。焉何有此說？查此間大學圖書館，所存的《晶報》鮮矣，尤其是六十年代的，更不可尋。況且，說起《晶報》，更勾起一段「可歌可泣」的往事。

　話說多年前，為研究《香港三及第文體流變史》，特找任職於《香港商報》的陳青楓老兄，借來一疊《晶報》，翻查林嘉鴻的《西遊回憶錄》，寫下筆記。一心待論文草就，即抽暇往詳閱整份《晶報》。誰知當我再度摸上去時，資料室的小姐對我說：「《晶報》全毀了，全棄了！」頓時如晴天霹靂，問故。她說：「不久前颱風襲港，地庫藏報室水浸，可憐的《晶報》，冇咯！」

　冇咯！想不到從包裝紙還發現這份「斷爛朝報」，怎教我不喜出望外？此日也，還連載有林嘉鴻的《西遊回憶錄》，那種親切感，怎教我不小心為其拼湊，拼出一個全屍來！

　《西遊回憶錄》的作者林嘉鴻，原名林壽齡，筆名有夢中人、筆聊生、林迪等；夢中人在《大公報》寫《懵人日記》，林迪則在《田豐日報》寫《冤鬼余》，筆聊生這個筆名，就是用來專寫《西遊回憶錄》的。這篇《回憶》，標明「豬八戒口述、筆聊生筆記」，這當然是噱頭，何來「豬八戒口述」？

　以上所說的三篇連載，用的文體就是三及第。圖書館所藏《大公報》甚齊，要看《懵人日記》，不難；《田豐日報》難獲，但《冤鬼余》已成書，圖書館也可借到；獨獨《西遊回憶錄》，已被颱風所毀，難觀全豹。

　此日《晶報》的《西遊回憶錄》，已連載到四七六九日，回目達廿一回，曰：「沙沙滾　心腸要夠狠　烏卜卜　四條大阿福」，雖不工整，但粵味十足。據陳青楓說，當年也，林嘉鴻這長篇傑作，極為擔紙。這日，乃述豬八戒在馬場落重注豪賭，對當時的馬場，描寫得甚細緻，有個騎師「爛頭告」，影射何人，呼之欲出矣。如此「巨著」，只能斷斷續續看，對吾等研究人來說，實是「心癢難熬」。

　話說回頭，歐兄確是有心人，大凡在舊書肆、古董店，一見有用來包裹的舊報爛報，不理三七二十一，一於搜羅，甚至耗資購進，如此「扒糞者」，世間罕見。在他的努力下，也為我覓得《越華報》、《紅綠日報》若干份，真是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