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20] 機上馬桶燒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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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4年4月，中國副外長章漢夫與印駐華大使嘉文簽署關於西藏問題協議。 資料圖片

——憶駐印武官生活

．朱開印．

　1953年盛夏，我回國述職，從印度乘英國航空公司飛機到香港。飛機飛臨香港上空時，下面大雨傾盆，轉了幾圈，也看不到機場跑道，地面也不同意降落。機上廣播宣佈，準備改飛台灣，在那裡等候天氣好轉。

　我一聽，要是我也到了台灣，那不是一條魚掉進滾油鍋裡去了？同行的還有一位姓黃的司機，他是從我國大使館調回國內工作的，聽說要往台灣飛，也氣得跳了起來。

倘飛台灣即跳傘

　我向機上乘務負責人提出：為什麼要飛台灣，不能改在別的地方降落嗎？那時，我國和英國還沒有通航協定，我只能提出改飛仰光。回答說，只夠飛到台灣的油料。還寬慰我們：請放心，按航空方面的國際公法，任何乘客的安全都會得到絕對保障。我心想，多少年前我做地下工作的時候，國民黨就發了對我的通緝令，今天再落到它手裡，什麼國際法不國際法，它愛怎麼解釋就由不得你了。

　我斷然要求：給我們繫上降落傘，打開艙門，讓我們跳下去！其實我們也知道，跳下去即使不摔死，落到什麼人手裡也只有天曉得了。可當時真急了眼，顧不得那麼多了。

　機上的人大概由此看出了我們死活不去台灣的決心，大概也考慮到一個中國首席武官在他們飛機上出了事不好交代，經過一陣緊急磋商，對我說，改飛仰光不可能，但可考慮改飛菲律賓的馬尼拉，因為油料只夠勉強飛到馬尼拉，航程再不能改變。我只好同意了。

紙片在半空飛揚

　當時菲律賓和我們不但沒有外交關係，而且對我們很敵視。當時我身上帶了許多重要文件，怕萬一洩露了國家機密，又向機上人員提出到廁所燒毀文件。乘務員這時心裡也慌了，也不問我們燒毀多少文件，就同意了。我剛點著幾份文件，塞進馬桶時，沒想到馬桶裡不是水，而是可燃的油質，「蓬！」一聲，火苗竄起老高。我趕忙蓋上桶蓋，廁所頓時濃煙滾滾，嗆得我喘不過氣來，幸好火還是壓熄了。乘客們見我從廁所出來時，後面滾出一團煙霧，我手裡還抓著一把冒煙的紙，可能我的樣子也夠狼狽嚇人的了，慌作了一團，又叫又喊的。我說，先生們，沒事，我只不過想處理一下文件。

　燒毀是不行了。我和老黃只好把文件撕得粉碎，在我們看到海面時，請機上的人打開一個通風口讓我們把碎紙片扔下去。機上負責人果真讓飛機降低了高度，讓我們從一個活動窗口將紙片撒向海面。霎時間，半空裡一片飛揚的紙花。（八）　■摘自《百年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