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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力鈞︰1963年生，其一系列以「光頭潑皮」的人物為其個人標誌，有評論指其作品可反映90年代初期，中國人的無聊情緒及潑皮幽默的生存感覺。圖為其成名作品《系列二之二》（局部）。
文︰黃傑瑜
在海外及內地，愈來愈多人投資收藏中國當代藝術品，已是不爭事實。
近年，拍賣檯上除了吳冠中或常玉等大師名字外，亦捧紅了一班60年代出身的前衛藝術家，其中政治波普(即以政治為題、以波普Pop Art創作)的作品，尤其受到歡迎，除了王廣義的大批判系列外，張曉剛的大家庭系列、方力鈞以嬉笑、發呆等光頭人物為題的畫作，亦屬拍賣檯上的搶手貨。
中國當代藝術乍看邁向國際，但資深策展人何慶基卻對此不無憂慮︰「題材上被政治主導，而且以方力鈞為例，為何全部人物都是愚蠢的臉，藝術創作是否用來滿足西方的東方主義﹖渲染中國落後封閉的形象﹖我不是十分愛國，但覺得很不舒服。」
想知道藝術品拍賣潮有幾熱﹖大家只要上內地拍賣網站雅昌藝術網一看，你會發現什麼「油畫100成份指數」、「當代中國畫100家指數」等等，配以走勢圖，完全是股票買賣格局。
能吸引非一般收藏家投資炒賣全因藝術品價值升勢凌厲。「中國當代藝術作品，以成交額計並非本行拍賣品中最高，但成長速度卻是最快。」蘇富比中國當代藝術部主管林家如表示。
蘇富比自2004年秋季開始加入當代藝術拍賣，到去年秋季，成交額由二千二百萬元，急升至今年的六千九百萬元，一年間的升幅達三倍。利之所及，本周六（8日）假香港會展舉行的第四場中國當代藝術拍賣會再度加碼，規模是最大一次，拍賣作品有一百三十三件之多。
增長最快的，包括60年代出生的前衛藝術家的作品。林家如表示04年首次拍賣張曉剛的大家庭系列，估價為十二萬元，成交價已有三十多萬元。去年年底，相若題材的黃色嬰兒系列，估價雖已倍升至二十多萬元，但成交額更出乎意料地以約六倍於估價的一百二十多萬元成交。「我們估價沒有調整很多，但買家的心理價格已調整了很多。」
政治波普仍最受歡迎
所以今次拍賣，除卻大師級如吳冠中、常玉外，60年代藝術家亦是拍賣焦點。「要說較受歡迎的主要還是跟文化大革命有關係，譬如說方力鈞、張曉剛，王廣義、岳敏君等，都是文革後冒起的藝術家。」林家如表示，其中以政治波普最受歡迎。
政治波普指政治題材加上Pop Art的創作手法。王廣義的大批判系列，以文革時期的工農兵形象，加上國際品牌為構圖的作品，可謂該派別的代表人物，他及隨後不少畫家以毛澤東為題的作品亦是政治波普的重要符號。今次拍賣會就重點推介俸正杰2002年以波普方式創作的《毛主席》。當代藝術家另一支派別的則有方力鈞及岳敏君等，以嬉笑或發呆的中國人為題的作品，政治味不濃。
政治波普受西方歡迎除了題材方面外，亦因為美學上的共通性。「因為西方明白這種波普藝術，他們熟悉這種將政治人物變作流行人物(pop icon)的做法。」專門研究中國當代藝術的藝評人、策展人Valerie C. Doran表示。
其實，Andy Warhol 80年代就率先將毛澤東波普化，王廣義數年後受影響創作了《毛澤東一號》，開創政治波普潮。98年，由高名潞策展的「Inside Out︰New Chinese Art」於紐約及三藩市開展，正式將內地前衛藝術家介紹給西方認識，當時展品就包括王廣義、蔡國強等現今熱賣的藝術家。
題材見重複
但拍賣潮持續熾熱，就令市場出現不少題材相若的畫作。「以今次俸正杰的《毛主席》為例，該圖的毛澤東跟92年李山創作的一系列毛主席畫作相比，除了戴了個煲呔外，十年時間，分別不大。」 Doran表示。
另外，部分藝術家更不避嫌疑，不停重複相同的熱賣題材。以王廣義1991開始創作的大批判系列為例，到了2005年只是將可口可樂換成Chanel No.5，構圖意念完全相同，但據網站「中國藝搜」顯示，該畫去年經北京翰海拍賣以近50萬人民幣賣出，不由你不服。
方力鈞及張曉剛亦有類似情況，張曉剛93年開始創作熱賣系列《大家庭》，根據「中國藝搜」，張曉剛03年仍以相同題材創作，並於今年年頭成功以200多萬成交。
同為畫家的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策劃總監呂豐雅則為藝術家辯護︰「在商言商，一個藝術家不會輕易將一個成功的創作模式丟掉，值錢嘛。在商業角度來看，無可厚非。」
雖則如此，但年前因遊覽上海多倫藝術館有感，而撰文抨擊中國前衛藝術家熱衷炮製東方主義，以滿足西方社會的文化優越感的何慶基，對現況表示憂慮︰「市場炒賣，造成很多藝術家受市場影響，就好像方力鈞為滿足西方而表現出的東方主義。好像在他的畫中的中國人為何全部都是愚蠢的臉？它們於九十年代出現時，對當時社會的無知及無聊確是一種很強的批判，但現在已經變為一種市場賣點。」
嘩眾取寵博出位
影響所及，何慶基認為，除了愈來愈多政治題材，創作手法傾向波普外，近年亦愈來愈多嘩眾取寵的作品。出位的藝術作品就如去年，瑞士的「麻將」中國當代藝術收藏展上，蕭昱的裝置作品《胎兒－海鷗》以一件無頭海鷗，連上中國人的胚貽頭部，而招來不滿，有人質疑胚胎來歷，揚言控告美術館，最後難逃被抽起的命運。「將一些西方最頂唔順的東西展出，我都好反感。」何慶基表示。
對於近年這類怪展品，何慶基反而懷念起80年代，中國當代藝術未有市場時︰「那時候反而更有純正的藝術上考慮。但中國藝術家確實窮了太久。」不過，何慶基指中國到底夠大，藝術家多，拍賣熱影響並非一味悲觀。
而且，正如Doran認為，真正的影響仍有待觀察︰「例如你叫他們搞個人展覽我想他們不會拿熱賣的作品出來，他們也會進行其他的創作。而出位作品亦只是問題的其中一面，直正的影響現在仍言之尚早。」
蘇富比春季拍賣會預展
日期︰4月5-7日
地點︰會展新翼2B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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