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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 輝
在本港報紙上,看到了「五萬人擠爆長洲」的標題,字碼很大,脫紙欲出。不過這卻不是香港報紙的聳人聽聞,5月5日長洲行,確實讓人感到成語「人山人海」的景象,並不誇張。
有人說過句話:「長洲就像香港的午睡」,真恰當。距離港島半個多小時的船程,讓長洲這個小島遠離了香港的繁華和喧鬧;禁止機動車的條例,也讓這座島上少了交通的規範,不必在路口望左望右,提防機動車從哪個角落冒冒失失衝出來。既然沒有機動車的危險,也就享受不到機動車速度的便利,到哪裡都只能靠雙腿或是腳踏車,整個小島都慢下了腳步。想想在九龍香港搭扶手電梯都覺得不夠快,真像午睡時一個不知長短的夢。
太平清醮,也只有在長洲這種時間隧道中的浮島才會保留下來。不過現在因為政府推廣旅遊的宣傳,原本只是當地的生活方式,變成了整個香港旅遊藍圖中的一個景點。午睡的小島,被搽上胭脂,點上口紅,大紅大綠推上台前,昨日浣紗女,搖身一變,成了家國危亡繫於一身的大美人。五萬人擠破頭,多不多?不算多。
很多外人都不知道太平清醮這活動的由來,尤其是今年,因為活動的日期剛好和佛誕日一天,竟然有人問說:「太平清醮,是不是和佛教有關的?」讓人直冒冷汗。
了解長洲太平清醮,要從明朝時說起。長洲在明朝時已有漁民居住,當時叫做「小金山」。清朝中葉,長洲有一次瘟疫流行,很多人死了。島上百姓去北帝神像前祈求消災解難,據說求來了玄天上帝的指引,請高僧設壇拜懺,超渡水陸孤魂,抬著神像遊行街道,瘟疫漸漸平息下去。此後,島上居民訂每年農曆四月份內為建醮期,具體四月幾號則是不一定的。會在每年正月下旬,「由惠 ( 州 ) 潮 ( 州 ) 府同人在北帝前杯卜選出籌備醮會之總理,再杯卜醮期」。
今年的打醮吉日是農曆四月初八,剛好就是佛誕日。
既然傳統源於「打醮」,太平清醮就不單是香港長洲的活動,而是中國傳統民俗信仰的一條支流,在香港,除了長洲外,還有若干地方也有打醮活動,保留至今的還有元朗的太平清醮,沙頭角、西貢的安龍清醮。不過眼下最著名的還是長洲。
為了避開人潮,特意很早起床趕去中環碼頭,打算搭最早一班渡輪去長洲。沒想到心有靈犀,大家都深諳「早起鳥兒有食吃」的古訓,碼頭前已經排得長長兩條人龍。等了兩班才算搭上。船到長洲,平日總是懶洋洋的小島街道上擠滿了人。因為太平清醮的「飄色」巡遊要午後才開始,所以在此之前遊客只能隨處走看,打發時間。沒有機動車,成千上萬的遊客樂得在街道中間招搖,於是漸漸變成一個滑稽的景象:遊客在街道中間冒著陽光「巡遊」,居民坐在街道兩旁的蔭涼裡觀看。想看島上風景的,反倒成了島民的風景。
看熱鬧的苦頭吃得差不多了,遊客的優越感被太陽和時間壓下去,鼕鼕鐺鐺的鑼鼓聲這才從遠處慢慢響了過來。鑼鼓聲越來越響,一竿大旄扯著某某社團的旗號從人頭上分過來,遊客的人群像波浪一樣紛紛往街道兩旁破開。「飄色」巡遊的隊伍氣勢沉沉地來了。
一個社團組成一個飄色單位,各有特色。最傳統的是有小朋友坐在高竿上,扮成各式人物,有古代的公主和武將,有現代的佳人和成功人士,香港人的想像力真是又可愛又純樸,甚至還有「香帥」楚留香——一襲白袍風流倜儻地搖著折扇。四五歲的小演員大概不知道楚留香何許人也,不過那認認真真四處顧盼的表情,實在讓人喜歡的不得了。
也有傳統的社團,奉著玄底金字的「玄天上帝」神位,在古舊的開道鑼聲中威嚴地在人群中走過去。隊伍前面有舞獅和舞麒麟,都是年輕人。身旁就有講普通話的遊客說,香港的年輕人能這樣參加地方民俗活動真好,可以很自然地對文化和社群產生認同感和責任感。
飄色的隊伍最後集中在一個不大的運動場內,運動場旁邊就是香燭味撲鼻的醮場,場中早已架起了高高的包山。「包山」是先用竹子搭起一個十三公尺高的棚塔,共三座,另外還有七個小的棚塔,然後把數萬個貢過功神,受過神靈祐的平安包插上棚塔,疊成一座座包山。只等主禮人下令,人們就爬上包山去搶平安包。按傳統說法,取得越多,福氣就越厚。直到1978年包山塌下,導致多人受傷,政府才禁止「搶包山」這個節目,改為分派形式。近年恢復了「搶包山」,不過轉換成了有組織的競賽節目。
因為「搶包山」的節目要到午夜才開始,大多數遊客耐不住午後的疲憊,早早就排隊坐船回去了。
誠如那個講普通話遊客所說,人們參加當地的民俗活動,可以對所屬的文化產生歸屬感和責任心。歷史是一個國家潛沉的氣質,但大歷史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輕鬆解讀,當它沉澱作具體的民俗,反而更容易讓人親切地去認同。雖然長洲太平清醮因為被旅遊宣傳過度地包裝,被人批評變成了「嘉年華」。不過看到活動中那些小朋友又辛苦又認真的表情,還是想真心祝福她。
通識問答
a「打醮」是什麼?
b發展旅遊業與保護文化生態,是否可以兼顧?
星期六公布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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