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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看這封面，一定以為是武俠小說。 照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今年書展，有出版社推出一部《老鹹書》，封面除排列昔日出版的色情刊物外，還有一行字：「解讀香港本土經典新派情色雜誌」。一翻內容，無甚特色，更無甚鹹濕文字，但竟成「禁書」，亦云出奇。從文化研究的角度來看，這書粗述了當年「鹹書出版」情況，作為史料看，亦具價值。一禁反助了它的宣傳。
書內有〈序〉說：「在上世紀六十年代中以前，香港社會仍相當保守，市面絕沒有圖文並茂的鹹書公開發售，有的只是藏在街頭巷尾報攤的白話色情小說。」這番話是對的。
這些白話色情小說，粗鄙得很，故事情節也只在床上。我手上有本薄薄的小書，叫《虎穴藏春》，初初在舊書店拿起時，以為是武俠小說，因為封面畫了兩名拿劍古裝女子，正在格劍而鬥；而作者署「筆肖生」，當是影視民國初年，寫了兩部風行一時的武俠小說《江湖奇俠傳》、《近代俠義英雄傳》的「不肖生」。可是一翻內容，不禁一愕，劈首就文雅得很，而且非常現代：
「澳門，環境清幽的住宅區，荷蘭園正街。這裡一帶都是別墅式的花園洋房，在這裡居住的盡是大富之家。這時正是金風送爽、玉露生寒，已屆秋涼的時候了。」
再翻，色情描繪竟一節節走出來。當下毫不猶豫購下。
這是一本掛羊頭賣狗肉的鹹書！出版地署明是澳門，但書內卻無版權頁，無地址無印刷所，料是香港製造，為避法律而署澳門。又是掛羊頭賣狗肉！
封底有告白云：
「一九五六年最佳的新書，最精彩的新著——就是這一部超藝綜合體小說王！」
由此可知出版日期為一九五六年。筆肖生還說「讀者至上，奇書第一」，觀《虎穴藏春》，果是。最後一頁，還列出「超藝體新書」的目錄，除這本外，還有《香海游龍》、《風月海盜》、《魔窟雙雄》、《浴血桃源洞》、《喋血玉門關》、《雌虎殲裊雄》等等，全是武俠小說的篇名，但內容相信和這部《虎穴藏春》一樣，皆為現代色情小說。
《虎穴藏春》是說一名少女，偷窺父母做愛，為表哥乘虛而入失身，珠胎暗結。再由香港誘往澳門，囚禁於一個大富之家內，而表哥獲酬後逃去無蹤。原來該富翁無所出，要借種，待少女誕下麟兒之後，才還她自由。書中情節多是少女與表哥的做愛場面，描寫得雖然露骨，但文藝腔十足，作者的筆底功夫不弱，墮落成色情文人、「鹹濕寫古佬」，料是為兩餐耳。
當年的白話黃色小說，就是這樣一個格局。以為是武俠小說，不細看內容而購之便受騙了，但我最終還是「受騙」，甘願掏腰包，因為這是香港情色文化的一頁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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