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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1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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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信命 靈感耗盡 淡然封筆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6-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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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張慧燊

 「我信命,很多事不到你不信,有時明明已經無轉圜餘 地,卻柳暗花明又一村」。頂著平頭,精神奕奕的倪匡,對命運深信不疑。

 中國人篤信命運,「善惡到頭終有報」、「命裡有時終須有」等說法,道盡人類所面對的冥冥之數,不可思議。香港最著名的科幻小說家倪匡,作品中充滿外星世界的妙想天開,為人處世盡現濁世清流的灑脫不羈,而與這一切奇妙共生的是:他信命,更自創人生配額論,認為所有人經歷的事都有配額,一旦用盡,萬事皆休。如今,他自言自己酒色財氣配額已相繼用盡,就連令他名成利就的寫作才華亦突然用罄,不得不封筆退隱,遊戲人間,只顧吃喝玩樂,終日與美食廝混。

 回首自己的人生歷程,年少時由內地來到香港這人生最重要的轉捩點,是機緣巧合下發生;此後多年來,許多看來不可能的事,最後又通通變成事實,也許就是這些,讓他乖乖順應天命。

本亡命北走 輾轉南下

 倪匡回憶,年輕時在內蒙古農場得罪權貴,為活命亡命天涯,當時原打算朝著北方的茫茫大草原逃走,投靠好客熱情的蒙古人,從此結婚生子就可安身立命。「我連夜騎馬逃亡,當晚北斗星也不見,我隨馬兒東行,不知不覺就走到火車站,輾轉來到香港。」這個原本「向北之人」因為「雲蔽北斗」而南下,神差鬼使般來到香港延續他精彩豐盛的一生。

日寫數萬字 文思不絕

 倪匡的封筆是人生配額理論的一個絕妙印證。這個自稱世界上寫漢字最多的人,40多年的寫作生涯中,一周寫7天,每天寫一、兩萬字,一直靈感不斷,題材不盡,突然一天,什麼都寫不出了。「我這輩子的寫作配額已用完了,從前下筆都不用想的,到最後要坐著等靈感時,就知道寫作配額已盡」。

配額一用盡 萬事皆休

 忽然間不知「寫什麼好」的倪匡,最後一本小說就這樣寫到一半就寫不下去,後來幾經辛苦勉強寫完,索性將書名改為《只限老友》,「已說明不是老友不要看,因為一定會鬧的,老友一場就求求其其看完算了,反正都最後一本了。」表情一如頑童的倪匡,輕描淡寫解釋自己封筆之謎。

戒煙吃禾雀 亦順天命

 而對倪匡來說,印象最深刻就是失去吸煙配額,「我從16歲開始吸煙,一天可吸上五包,忽然有一天就不想再吸了,戒煙雖困難,但配額用畢就不到你不戒。」倪匡笑言,遇上有妻子勸丈夫戒煙,就會勸上一句:「你隨他吧,反正一天用盡配額,他就自然不吃了」。

 饞嘴的倪匡表示,最近連吃禾花雀的配額也用罄了,「叫一打食到第三隻已吃不下去,牙齒沒力,咬不動了,唉,我長嘆一聲,沒了,吃禾花雀配額用盡,從此沒有得吃了。」

與子女相處 貫徹個人自由

 「搵人話我好極端,我話係呀!好崇尚極端的個人自由,非常崇尚個體!」

 倪匡以「分身術」,化身出衛斯理、原振俠、羅開、年輕人等多個故事主角,帶數以千萬計的讀者馳騁於他的浩瀚想像力中。倪匡不諱言當中必以衛斯理為最喜愛的人物,「寫他最多嘛」;但很多人認為原振俠最能代表倪匡的獨立、自主個性。

最愛衛斯理 個性似原振俠

 原振俠英俊挺拔,但留情處處、戀事多多,深受折磨,最後為避情苦而自我流放於宇宙之間,不知歸期。當眾人為他之獨立孤清而傷心時,他反而享受,還說因為可以毫不受到別人干擾,毋需考慮別人,真正能隨心而行。

 這種對自由個體的尊重與崇尚,倪匡亦淋漓盡致地用於一對寶貝子女的教導上:「我完全無教佢地。」他深信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無需要給人管束,「子女可憑他們的天生才能、環境,自己學習,我最多給他們望住我點做、點樣選擇。」

 據知倪匡的女兒,花名叫「毛澤東」,「我個女個花名,查生(查良鏞)和張徹都知道的……哈哈哈,係朋友都知,因為畀我縱壞到不講道理,鍾意點就點!」講究個人自由,強調自我中心的倪匡,連飯桌上的「夾凗v」也是捍衛到底,甚至不惜與人反面,「唔明點解你要夾傿鳩琚A我點會一定鍾意食呢樣隉H你夾畀我,我不好意思唔食……幾討厭呢,為此周不時同人反面。」

堅持選擇權 拒別人夾

 「我幾驚人們夾傿鳩琚K…我唔鍾意組織分配,我鍾意自由選擇!」「搵人話我好極端,我話係呀……非常崇尚個體!」所以來到倪生的家,見到有兩個洗手間、兩部按摩椅,兩部電腦,正好體現主人心意,各有各做,互不影響。

 「我所有工作,都是獨立完成,從不與人爭……我與所有人無利害關係,人人都鍾意我,哈哈哈。」自嘲不喜歡競爭、做人懶散的倪匡,竟能在弱肉強食的社會出人頭地,實在不可思議。

點 評才子:盛讚金庸小說「天下第一」

 英雄重英雄,才子論才子。本港各鼎鼎大名的才子,都與著名科幻小說家倪匡有深厚淵源。倪匡眼中,金庸、黃霑、陶傑與倪震,都為本港文壇真才子,金庸作品之優秀、黃霑的多才多藝、陶傑之文筆風流及倪震異常認真的寫作態度,均令倪匡讚嘆不已;至於自己,倪匡不以才子自居,只以寫作好看的小說為目標。剛結束的書展,各衛斯理書迷之年輕、之狂熱,就證明倪匡作品的欣賞者真正能做到不分年齡,做作家,這已經是境界。

 在倪匡眼中,查大俠是「無出其右」的小說家,是古今中國第一小說家,要點評金庸,倪匡表示只有「金庸小說,天下第一,古今中外,無出其右」十六個大字可以形容。這個金庸迷於1982年更推出《我看金庸小說》,首創金學研究,至今對《鹿鼎記》、《天龍八部》及《笑傲江湖》等,仍然愛不釋手。倪匡笑指,女兒年少時,老師建議她在暑假期間看《戰爭與和平》,自己就推介她看《鹿鼎記》,「要看就不如看《鹿鼎記》嘛,不知好看多少」。

黃霑音樂天才無師自通

 至於黃霑,倪匡則認為他是真才子,文字就如人一樣,率性而為,真摯而不作狀。以才論才,倪匡尤其欣賞黃霑的音樂天份。「黃霑完全沒有接受正統的音樂訓練,但無師自通懂得彈琴、作曲及填詞,他天生就是音樂天才。」倪匡表示,在黃霑身上深切體現到藝術主要靠天份,後天努力只屬次要。

 陶傑是倪匡的新朋友,二人相交不久,但神交已久,「我未回港前就常常上網看他的文章,每天都要看一遍,一天看不到就會非常失望。」倪匡笑指自己「太熱情如火」,回港後初次遇到他就立即撲上與他擁抱,結果嚇得他哈哈大笑。

陶傑文筆風流神交已久

 對於陶傑,倪匡認為「香港第一才子」還未足以反映他的文筆風流,應封為「中國第一才子」——因為他認為陶傑學貫中西、博古通今,不論寫嚴肅文章,還是輕鬆小品都一樣吸引,而且陶傑的觀點、文字運用之流利都有其過人之處,如真要一句話形容陶傑,倪匡亦只能以非常了不起作總結。

倪震博覽群書態度認真

 倪匡兒子倪震,亦為本港文壇的著名才子,倪匡讚許他有才華,若與自己比較,他認為兒子比自己更出色,因為兒子博覽群書、熱衷研究學問,而且寫作態度十分認真,「有時為一句說話,就與我反覆討論,我跟他說不用太認真了吧,他就表示不認真不行,我們性格不同,寫作態度也完全不同」。

 論畢四才子,倪匡卻不以才子自居,只認為自己的著作是「好好看的小說」,自言寫作一直都不理文學意義、社會責任、道德宣揚,只以寫得好看的書為目標。

 事實上亦證明他真能做到,「幾十年來我的書一直有人看,至今看我書的人已踏入第三代,60多歲的人看,書展中看到10多歲的人還在看。」至於才華,他表示自己坐下就知道怎寫,從不苦心經營,也不知怎評論自己的文采。

童心未泯 移民養魚樂

 「在三藩市的屋企,種花、養魚、睇書、聽音樂、煮飯、買隉B倒垃圾,哈哈哈哈,掃地、『發口牛口豆』,哈哈,好忙呀!」

 人所共知,倪匡在香港回歸前選擇移居美國三藩市。來到蕃邦,不懂英語,但仍然如魚得水,適應到不得了,「非常享受,好容易就適應環境,因為我後生時經歷過艱苦的日子,知道一個人可以艱苦到甚麼程度……因此容易好滿足。」所以每當見到大白飯,也會嘻哈大笑不停,旁人視他為傻佬。

 「我一直有童真」。是的,看他像個小孩般,容易滿足,事情看得輕鬆,趣事自然來,「我鍾意自己玩好多野」,他興趣多籮籮,愛收集蝴蝶、郵票、玫瑰花、仙人掌,及「玩大驉v的貝殼,更因為集郵而成為中國早期郵票的專家。

早年收集郵票成專家

 在三藩市的家,空間寬敞,他更玩起養熱帶魚來,約四呎長乘三呎闊的魚缸便有十多條;另外還有魚池,養著錦鯉。可愛的浣熊更經常出沒他的家,不過不是來作客,而是來殺戮。

 「浣熊一家大細專來我家後園,半夜三更,咬了錦鯉半個肚就吐出來不要,90多條,死剩9條呀……後來好在有其他池隔一隔……唔係都無埋。」提起傷心事,倪匡對浣熊沒有太大的仇恨,只輕描淡寫說句「好衰」便發洩掉。

 反而對於錦鯉竟有點「牙根癢」,「唯靈說野生錦鯉好好食,可惜因為受保護,不能吃,哈哈哈……後尾我查字典,寫明喎,『肉質鮮美』,哈哈哈嘻,好玩呀」。左一句哈哈,右一句嘻嘻,不受外物影響,只依自己心意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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