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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弗斯(L. Rivers)的《我愛黑人奧林匹亞》(1970)。
編按︰除了流行文化,藝術也有潮流,由早期的古典主義,到巴洛克主義,再到印象派,琳琅滿目,應有盡有。但對比以前,沒有一個時代能像二十世紀般,為平面藝術、音樂、戲劇等帶來如斯急速的變化。
二十世紀是「主義」、「派別」頻生的年代。適逢「大師對象—巴黎龐比度中心珍藏展」為香港觀眾帶來58幅近代西方畫作,除了藝術家與模特兒之間耐人尋味的關係外,展覽亦是一次微觀二十世紀藝術發展的絕佳機會。
今天,我們請來香港教育學院體藝學系副教授黎明海,跟大家來一趟「藝術增值」之旅,看一看二十世紀的藝術有幾「潮」。看畢此文,以後行展覽,可能隨時被人誤會為展覽導賞員。
去年香港藝術館舉辦了一次法國印象派作品的展覽,算是為本地觀眾揭開認識近代西方藝術發展歷程的序幕;也是一次真實見證法國藝術在十九世紀末葉的光輝。這次《大師對象》的展覽可說是上述展覽的延續,正好讓本地市民欣賞法國二十世紀初至當代藝術流派的轉迭興替,是一次重要的藝術理念的圖像印證。
野獸派 vs 立體派
法國在上世紀初有兩個重要藝術流派幾乎同時期誕生:一個是以馬諦斯(H. Matisse)為代表於1905年提倡「色彩裝飾論」的野獸派;另一個則是以畢加索(P. Picasso)及布拉克(G.. Braque)為首於1906年開發的立體派。場館內馬諦斯的《在紅色背景前的白衣少女》(1946)、索妮納.德洛內(S. Delaunay)的《菲洛文》(1907)、娜達麗.貢察洛娃(N. Gontcharova)的《拉里奧諾夫和他的副司令》(1911)、庫普卡(F. Kupka)的《口紅》(1908)等都是前者的印證。上述馬諦斯的作品對色彩純粹度的追求,畫中橙、藍、綠色彷彿是從顏料管擠出的色彩作原色表現;橙藍與黃紫的對比,造成視覺的顫動。畫中流麗的黑色輪廓線條;留白作色區的分割,使畫面擺脫自文藝復興以來,西方藝術刻意表現的虛擬立體空間;而回歸平面的展示。整體作品滲透一股愉悅的氣氛;驗證了馬諦斯要求作品傳達一種詩的閒適和東方線條的美意。
表現主義有個性
野獸派充滿爆炸力的對比色彩和平面的造形,對後來的表現主義(Expressionism)作品有著重要的影響,雖然在這次展覽中,法國藝術家的柔婉便欠缺了德國藝術家的強烈個性表現,但蘇丁(C. Soutine)的《雕刻家米爾斯簡以諾夫》(1923)和莫迪里亞尼(A. Modigliani)的《加斯頓.莫篤》(1918)仍可窺見藝術家個人強烈的情感投射。蘇丁風暴式的輪廓線條交織出鬱結而等待宣洩的壓抑;而莫氏拉長脖子的肖像,寄託著一種回應東方瓷器造型而散發的內歛韻味。尚.福特黑爾(J. Fautrier)的《黑胴像》(1926);黝黑的畫面,表現了一種經歷燒焦的慘痛,隱約的年輕裸女,表現大戰劫後餘生的徬徨。畫面簡約的人像描畫,預示了畫家日後抽象造形的追求。至於當代的法蘭西斯.培根(F. Bacon)的《室內的三個人像》(1964)即以灰白瘀紅的色塊,急促而帶狠勁的衝激卻粗黑的輪廓線條;為了反映光源亮感,還標射了幾塊白色的色塊。影像模糊,卻演繹了人物內心輾轉不安的恐懼感,意味著生存與死亡的掙扎。
二十世紀初的法國現代藝術,除了以色彩為主要探索的野獸派和表現主義之外,還有以造形為主的立體派(Cubism)和由它衍生的機械主義(The Age of Machinery);以及後來訴諸潛意識想像的超現實主義(Surrealism)的一系列探索。
滿載象徵的超現實主義
畢加索的《年輕少女像》(1914)、布拉克的《二重奏》(1937)可謂綜合立體主義(Synthetic Cubism)的作品。前者以幾何色塊重構人物的形象。畫家以拼貼的花紋圖案點綴畫面,展示他在1912年開闊現代藝術的一種技巧;後者則以幾何色塊圖案重構畫面表現的人像,前景人物手執報紙的書寫文字亦點示了此類立體主義的特色。傑克梅第(A. Giacometti)的《嘉路蓮》(1965)是循分析立體主義(Analytic Cubism)的解構與重構的思路;不斷的線條塗抹,是對描繪物象的溝通,直指其內心世界的一種反映,展示他要求尋找最接近「自然視覺」的一種形式表現。儘管嘉路蓮的影像糢糊不清,但藝術家對一己理念驗證的追求卻極其清晰。
1926年以後,藝術家經歷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洗禮;並且受到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精神分析學說的影響;加上基里科(G. de Chirico)的形而上畫派(Metaphysical painting)的畫面表現所影響,遂產生超現實主義的潛意識作品。這次展覽當中基里科的《吉龍、阿波利奈爾的預言肖像》(1914)、保羅克利(P. Klee)的《鐵匠》(1922) 、米羅(J. Miro)的《跳舞女孩之畫像》(1928) 、恩斯特(M. Ernst)的《客邁拉》(1928) 、達利(S. Dali)的《威廉.泰爾》(1930) 、馬格利特(R. Magritte)的《紅色的模型》(1935) 、巴爾蒂斯(Balthus)的《飛蛾》(1959-60)等均屬此流派的作品。這些作品滿載象徵的符號,把由原始性慾驅動人的內心影像,赤裸地呈示,如達利的《威廉.泰爾》嫵媚的裸女和男性器官的對比,米羅畫作的羽毛,以及巴爾蒂斯畫中少女提燈追逐飛蛾等都具有性心理的寓意。畫作也展現藝術家瘋狂的想像力,例如馬格列特的人腳皮靴,恩斯特帶有輪迴觀念的鳥人造像,都是在精神壓抑下疑幻疑真的幻覺。
除了上述對現代藝術發展有著重要意義的作品之外,展覽作品還包括一組轉借前人作品的「模仿」觀念的後現代主義(Post-modernism)的作品,如下圖里弗斯(L. Rivers)的《我愛黑人奧林匹亞》(1970)。惟由於篇幅所限,改日再作評賞。縱觀這次《大師對象》的58幅作品,表面是對模特兒的描繪,其實內裡都是藝術家對一己創作意念和情感的條件反射;畫的是客體外物,表現的卻是藝術家自身內在的情懷。
黎明海
香港教育學院體藝學系副教授
「大師對象—巴黎龐比度中心珍藏展」
日期︰即日至12月3日
地點︰香港藝術館
票價︰$40
查詢︰2721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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