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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春接受本報專訪。
【本報特派記者王善勇台北5日電】在台北陳瑞仁檢察官就國務機要費的偵辦結果公佈之後，本報記者獨家專訪了台灣第一位敢傳喚「具有『總統』身份」的陳水扁到庭作證的檢察官李子春，試從多角度分析起訴報告。李子春指出，這份報告清清白白地告訴人們「扁珍共犯」。同時，李子春還介紹了陳瑞仁在查案期間，巧妙與嫌犯鬥智，從而避開各種政治干預的過程。以下是訪問主要內容摘要：
記者：陳瑞仁檢察官的報告，令不少台灣民眾「大感意外」。作為司法中人，李檢察官是如何看這份報告？
李子春（以下簡稱「李」）：台灣人民為何事前會對這份報告不抱太大信心，是由於這段時間以來，不少涉及陳水扁及家人的案件的結案，令人失望。包括「台開案」「sogo案」，以及早前流傳的「二次金改」等案件，台灣檢方帶給人民的印象是對這些敏感案件「不辦，不敢辦」。許多人都對檢察官失去很大的信心。當然檢方給人民這樣的印象是因為長期以來，台灣的檢察官屬於行政系統，受行政力干預，但在行使權力時，卻要擔負著如法官一般的司法獨立角色，十分矛盾。所以檢方在民眾中的信任度一直不高，這也是事前人們沒有信心的原因。
故放孼霧 避免干預
作為檢察官，我看這份報告，不僅看結果，還會看偵查過程。我可以肯定地講，在這一過程中，「檢察機構受到有權力人士的很大壓力」。正因此，陳瑞仁在整個辦案過程中，採取了「不正常的模糊手法」，讓被告，讓涉嫌的人覺得其「好像是沒罪」「不一定會有罪」。這是因為陳很了解涉案人的心理。
從犯罪學的角度看，當涉案人「被認定是有罪」或「不一定是有罪」，所作出的應變是不一樣的。一般人的心理是，如果其犯下殺人等彌天大罪，其肯定是會想逃離這個國家，或躲起來。陳水扁也有可能跑到外國，但其手上握有很強大的武器，就是台灣的檢察官系統，由於在制度結構上檢察系統被安排在行政系統裡面，很容易被政治力干預，把案件從陳瑞仁手上「轉移」。但陳瑞仁的辦案方法巧妙地避開了這種干預。
「模糊手法」 麻痺嫌犯
在偵案過程中，陳瑞仁有時會說「10萬元也算犯罪嗎？」有時又會說「上一個廁所，有時也會對案情有新的靈感。」讓人感覺其還未有掌握犯罪事證。而且在這個案子中有些線索是沒有被處理的。他把國務機要費案，分為「機密」和「非機密」兩部分。「機密」部分難度很高，他選擇由「非機密」部分入手，這樣做，令其可以持續調查有關案件。
李子春：扁翻案機會不大
記者：有媒體報道陳水扁連日來與其「御用律師」研究，試圖作出反擊，您認為其「反擊的空間」有多大？
李：陳水扁如果打拖延戰術，空間當然很大，他可以向法庭講我以前所講的都是謊言，我派出情報員分駐世界各地，有的半年、有的8個月，或者5年才能回來作證，但問題是法院會不會採行，我們行內將這種方式叫做「幽靈抗辯」，就好像你說你被外星人綁架，我們去哪找外星人來作證？被告是有權利來作這樣的抗辯，但基本上專業法律人員是不相信的。除非你把「外星人或幽靈」直接綁到法庭上來。而且這也有一定的時限。
這份報告的舉證非常清晰，沒有任何模糊空間。陳水扁作出反擊，甚至翻案的機會不大。
記者：這個起訴書對台灣的司法制度將產生什麼影響？
李：在報告出來之後，令人民及民意代表對司法制度重拾信心。從這個案子也可以看出，他們不敢把陳瑞仁所辦的案件移走，是由於有媒體的壓力，和百萬人民上街頭強大的民意支持，也等於督促陳瑞仁，有的人想要給壓力又有點害怕。
起訴書詳證「扁珍共犯」
記者：請您從專業的角度分析這份結案報告的特色。
李：這份報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陳水扁貪污，與吳淑珍是共犯。」
第一，報告對陳水扁的辯解每一點都作出調查。對每一個人的說法都作出3種說明，包括：證辭清楚，即被告人的合理和不合理的證述或陳述，都清楚說明。他甚至把同一個問題，被告人怎麼說，檢察官怎麼問，其他證人怎麼說，都清楚羅列。
第二，非供述證據，將每一個涉案人對某一案情的說法，或其他人的說法，他沒有直接說某一個人說真話或說假話，而是將有關事證列明其後，如「總統府」的一些往返文件或發票都附在其後來佐證。
第三，報告除了採用證辭和證物外，也使用了辦案常用的推論法，對證供中的疑點用2個或3個推論來分析是不是可信。
第四，對於這份報告，不少檢察官的心情都是「哀矜勿喜」，如對吳淑珍部分，雖然報告也指其與陳水扁是共犯，但根據台灣的法律，由於考慮到其不是公務員，所以刑責可以稍微減輕。這就是像我們一般的檢察官既要考慮到犯罪人的犯罪事實，也要顧及人性的一面。基本上這份報告是很嚴謹，按常規，不失人性，很好的一份報告。
「sogo案」可能重啟
記者：從專業角度看，「sogo案」有沒有可能重啟？
李：從任何角度都可能重啟，不重啟，我很難想像台北地檢署負責人如何面對社會。
扁若「請假」 意在拖延
記者：如果陳水扁以「請假」方式，由呂秀蓮暫代職務，會否被追究相關刑責？
李：雖然憲法規定「總統」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但有時有些規定不是那麼容易作出解釋。基本上沒有「總統」請假這一規定，只有說「總統」因故不能視事的相關安排。問題是他請假後要做什麼？
現在請假或許可能解釋為是為太太打官司，太太如果沒罪他也沒罪，但在台灣切斷共犯不代表正犯沒有罪。這難度很高，即使打贏了也只能說明吳淑珍不知陳水扁在幹什麼，因為機要費只有陳水扁可以動用。如果這樣做，我認為基本是陳水扁和民進黨的一種拖延戰術。這樣方式打官司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往往會一拖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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