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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鍾欣琦
如果喜歡看戲劇，又礙於語言的障礙，最近出版的《黎翠珍戲劇翻譯集（粵語演出）》（十至十八冊）將會是不錯選擇。在去年11月舉行的新書發佈會上，現為浸會大學翻譯學研究中心榮譽研究員的黎翠珍曾傳授自己的「翻譯秘技」。對喜歡閱讀翻譯劇本的讀者來說，這些經驗所談也頗有啟發。
悶問不悶答
「話劇是講滿說話，除了寫作外，若想全世界明白你，還可以通過甚麼途徑？只能靠把口。」但現代人的表達，實在十分貧乏。黎翠珍諷刺現代人日常「全日通行」只有三句話：「正呀！」、「有冇搞錯！」、「咁都得」。
諷刺現實，其實用心良苦：「不說話就不用腦……說話就變得很貧乏，沒有感情。不要悶問、悶答，即使悶問，也不要悶答。」好的翻譯作品，要懂得順應情景譯出合適的對話，更加考驗言語的創意。
語氣詞的藝術
翻譯要注重適當的表達，謹慎選用語氣詞會是關鍵。「別看簡單的一句『Have you had dinner？』，要翻譯成中文，已經可以『譯死你』」。何解？原來，只要在句末加上不同語氣詞，句意立刻「變樣」。她即時示範四大版本：「你食飯未呀？」、「你食飯未蕂？」、「你食飯嚟咩？」，又或者「你食飯蕂喇？」
逐一解釋，四句分別可以表達「假設你未食飯，打算請你食飯」、「你好像全身乏力，不嗅米氣」、「老闆質疑你這麼早就食飯」，又或者「被老闆責罵何解吃完飯還不開工」等等。儘管問題相同，答案卻因不同提問人和語氣而大相𥜝異。
話劇語言中的創意
話劇作為一門語言藝術，更要雕琢語言的運用。黎翠珍說：「如果我問周星馳相同問題，可以有很多答案，但最後可能是『坐低，飲啖茶，食個包』。」答案確是無厘頭，但這就是所謂的創意。對於話劇而言，能夠翻譯出暗合情景卻又充滿創意的問答，則是開啟了通往話劇意義深處的神秘小徑。
同樣是關於吃飯的四個問題，社會性話劇（social drama）類似《白毛女》的回覆可能是：「係沒有飯食……」；而在探索生命自主權的《生殺之權》裡頭，則會答：「食就是食了，不過能夠食飯不等於能夠做人……」；荒誕喜劇《畫廊之後》則要突出當中的「包拗頸」和搞笑氣氛，於是回覆會是：「我唔食飯喎，我頭先食麵包……」
「人生如戲」，舞台上的話劇正好跟台下的人生打個照面，台上演員的每句對白，也跟身邊人有莫大的關係。也許，翻譯劇作就恍如大師所言：「每個人的說話需要經過修飾、經過自己的思考而說出來。」
黎翠珍翻譯的劇本包括有：古典名著《伊狄帕斯王》（Oedipus Rex）、《羅生門》（Rashomon），莎士比亞的《難得糊塗》（The Comedy of Errors）、《李爾王》（King Lear），米勒（Arthur Miller）的《長橋遠望》（A View from the Bridge），貝克特（Samuel Beckett）《搖搖一生》（Rockaby）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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