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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越劇男班藝人的合影
——百年越劇與上海租界 之一
充滿才子佳人情調的江南越劇，去年迎來了百年誕辰。一百年前，即公元1906年(光緒三十二年)3月27日，在浙江嵊縣東王鄉的一個打穀場，農民們用幾塊門板鋪在木桶上，拼成簡陋的舞台，由民間藝人第一次把「落地唱書」搬上去演戲，促使這種曲藝形式向戲曲形態發展，後來人稱「的篤班」或「小歌班」。
嵊縣屬於紹興地區，這個江南水鄉的方言很有音樂感，「的篤班」旋律進一步張揚了該地方言的韻致，使得本鄉、外鄉的人都喜歡聽，於是逐漸形成產業。當地有一條剡溪，載著「的篤班」的船隻就是沿著這條河，傳到紹興四鄉。魯迅先生筆下的《社戲》寫的就是鄉下看紹興大班的情況，我們大約也可從中想像當時「的篤班」的演出狀況。不同的是，紹興大班是秦腔、梆子流播到浙江的「屬地化」變種，它有樂隊伴奏，可以演傳統大戲，比較成熟；而「的篤班」最初唱的是佛教的宣卷調以及民間小調，其伴奏只是「的的篤篤」地敲木器，其音樂過門則以後台人聲合唱來承當，演的都是一些香火小戲，他們自稱「小歌班文戲」，以便同「紹興大班」相區別。
「東張西望」不斷吸收
「的篤班」的烏篷船，從紹興啟航，輾轉杭嘉湖，上溯吳淞江，於民國六年即1917年，來到上海灘。從此，它的舞台面貌發生極大變化。經歷仿演古裝京紹大戲、移植西裝旗袍戲的過程之後，「的篤班」逐步找到了以表現古代家庭倫理題材為主的方向。在上海，他們看到了精彩的傳統京戲、昆劇和海派京劇，又看到了電影、話劇等文藝樣式。「東張西望」進行學習和借鑒。可是隨著一大批新劇目的誕生，曲調不夠用了，於是尺調、弦下調應運而生，大大豐富了劇種的唱腔和音樂表現力。於是「的篤班」逐漸轉型，走上一條既不同於浙江民間小戲，又不同於京劇等大戲的發展新路，中西結合之獨特風格越來越鮮明，令人耳目一新。
對於「的篤班」的稱呼，上海市民還有一種叫法是「紹興戲」，1925年9月17日，上海《申報》在演出廣告中，首次給稱之為「越劇」。更值得一提的是，已故浙江省文聯主席、戲劇家顧錫東先生曾以專文，把九十年前嵊縣「的篤班」進入上海，同二百年前徽班進京相提並論。徽班進京使得西皮、二黃兩種地方腔系在京城合流為京劇，而嵊縣的鄉間小戲進上海，則培育出都市型、綜合性的越劇。越劇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得以盛傳，從上海推廣到長三角，再輻射到全國。當時在西北、西南、華北、中南、東南等地區，竟有二十幾個省份建立了專業的越劇團，因此有人把越劇譽為「中國第二戲曲劇種」。
且把京劇和越劇的舞台語言作一比較：京劇所本的三種方言——湖廣音、徽音和京音，均屬北方方言區，而越劇舞台上用的是與北方方言迥異的吳方言。我國普通話以北方方言為基礎，這是京劇得以在全國大流行的語言條件；而越劇沒有基礎方言的有利條件，卻以滿台吳儂軟語、紹興官話坐上全國戲曲的第二把交椅，可以說是一個奇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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