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索: 帳戶 密碼
檢索 | 新用戶 | 加入最愛 | 本報PDF版 | | 簡體 
2007年4月11日 星期三
 您的位置: 文匯首頁 >> 文匯園 >> 正文
【打印】 【投稿】 【推薦】 【關閉】

歷史與空間:歷史的現場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7-04-11]
放大圖片

蘇怡然

 如何使歷史敘述真正接近歷史那永遠難以真正再現的「現場」,是令許多歷史學家煞費苦心的事情。06年被稱為讀史年,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一批學者(無論他們是否被學術界承認)開始利用大眾媒體平台「突圍」,成功者如易中天。他讓觀眾們近距離的觸摸到了三國那段歷史的某些細節,給人身臨其境的感受——幽默的語言不足以概括他成名的法寶,歸根究底,也許是大眾對於歷史參與感的渴望和對更市井或者說更草根的歷史講述方式的呼喚。

 無論如何,06年「歷史」是火了一把,看看書市上最火的幾本書《品三國》、《明朝那些事兒》、《正說明朝12帝》等等就能說明一切了。

 有些遺憾的是,「歷史」紅火並不代表「歷史學」紅火,估計今年進歷史系的學生多數還是有些鬱悶。對於這些學生來說,接近歷史的現場就不能僅僅依靠市面上那些「歷史普及讀物」,而是要老老實實去看古籍,找問題,然後才能發一家之言,掌握一門安身立命的本事。《史記》中說司馬遷「二十而南遊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浮於沅、湘;北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厄困鄱、薛、彭城,過梁、楚以歸」。讓我們看到了兩千多年前歷史學家做學問的「親歷精神」。深入實地,認真的進行調查考察,獲得第一手資料。司馬遷的進步史觀是被後人多次印證的,如果有今天的話來說,他是一位深切知道「力量在民間」的史官。《孟嘗君列傳》中說:「吾常過薛,其俗閭裡率多暴桀子弟,與鄒魯殊。問其故,曰:『孟嘗君招致天下任俠奸人入薛中,蓋六萬餘家矣。』世之傳孟嘗君好客自喜,名不虛傳矣。」《魏世家》中說:「吾適大梁之墟,墟中人曰:『秦之破梁,引河溝而灌大梁,三月城壞,王請降,遂滅魏。』」他不僅給後世帶來了強烈的「現場感」,更做到了同期收聲,讓我們聽到了除王侯將相以外許多不知名卻依然有力的聲音。

 《史記》本非完完全全是一本史書,司馬遷自己也在《報任安書》中說了「亦欲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這句話的重點在於後半部,他考察那麼多地方,探討歷史演變的種種規律,歸根到底都在於提出自己的政治理想和社會理想。其實這種發「司馬氏一家之言」的初衷,正是構成《史記》久盛不衰魅力的主要因素。在努力靠近歷史真相的過程中不迴避自己的愛憎,但又不被自己的愛憎主導用筆的公正,時不時出現在「太史公曰」中的抱怨,感歎,讚美……一名學者的人文關懷和社會責任感展露無疑。

 按照今天的標準,司馬遷可以算得上是那個年代的文化先鋒,後來班固對他的指責只是印證了他的「先鋒性」而已。而06年人們把易中天和陳丹青叫做文化先鋒—知識分子的公眾關懷—這樣的名詞因顯得專業而具有力量,說白了就是一些學者和知識分子開始把目光投向老百姓,普及文化的同時說說自己的想法。我一直認為走出象牙塔的學者未必就是掉價,歷史上講學的學者還少嗎?有機會的話,司馬遷也許也會願意開個講壇,說說他的史記故事,眉飛色舞或者泣涕漣漣。「術業有專攻」,文化人只要不忘了自己肩上的社會責任,都不能算做是玩忽職守。

 暫時擱置一下對「電視教授」學術正統性的爭議,06年讓人真正擔憂的是一群被認為(也許是自詡)是「文化精英」的「名導」正在進行一場方興未艾的集體墮落。從《英雄》開始,張藝謀帶領中國大片走上了「偽歷史肥皂劇」的道路。05年的《無極》只能說是陳凱歌對商業大片所帶來的巨額利潤的一次欲蓋彌彰的頂禮膜拜,而06年馮小剛烹製的《夜宴》像是盜用了附近不同酒家的菜譜和食材卻在烹製時對不上號的一桌亂燉。「老大」張導意猶未盡,在去年打造了《滿城盡帶黃金甲》。

 《夜宴》和《黃金甲》讓電影市場也應景的颳起了一股古裝宮廷風。馮小剛偏好清冷的場面而老謀子更喜歡用人海戰術,然而出了精緻的佈景,華美的服裝,陰鬱或磅礡的氣氛,設計精巧的武打動作以及套用《哈姆雷特》或者《雷雨》卻改得拙劣的劇情以外,他們究竟想告訴人們甚麼?拉起帝王後宮這張皮,無限放大的愛恨情仇,我們從電影中看不到一絲人文的東西。

 《黃金甲》美輪美奐的唐末五代十國宮廷人物造型是奚仲文做的;武術設計以及指導是程小東做的;音樂是梅里美做的,再加上創意來自《雷雨》,這樣的配置做出來的東西一定是「大片」的水準。但它的意義又在哪裡呢?《雷雨》是對那個年代的無情的鞭笞,《黃金甲》祭出了暴露的唐裝和「一群饅頭」以外,藉著歷史氣勢恢宏的背景它給現代人帶來甚麼?

 導演們在透支著歷史財富向荷里活獻媚。可怕的是,他們搭建起的「歷史的現場」卻最具有滲透力和蠱惑性(就算他們不會承認自己是在還原歷史),有多少人的對古代史的觀感停留在「深宮大院」男女情事裡呢?我讀《史記》的時候便時常在想,司馬遷為後人寫了那麼多天然的劇本,卻無人懂得利用,惜也。

 我想每個人心中還有自己構建的歷史現場。最近在刊物上看到陳平原先生帶著他的學生重走五四路「體驗當年五四運動」的現場感,聯繫到人民大學歷史系給本科開設田野考古課。作為學史的學生,就算以後不會繼續在這個領域深造,但人文學科賦予的社會責任感,我希望我們都不要輕易丟棄。在歷史的現場,我們都不是旁觀者。

【打印】 【投稿】 【推薦】 【上一條】 【回頁頂】 【下一條】 【關閉】
文匯園

新聞專題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