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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俊峰
香港的閱讀空間本來很大,中文英文的書,讀者想買,書店就會進貨。有時候書店也會有主動的促銷手法。今年英國著名的布克獎(Man Booker Prize)10月16日揭曉,有英文書店早在揭曉前就把入圍作家照片作宣傳畫掛在書店裡,還有Booker Prize的小說專櫃。
諾貝爾文學獎在揭曉前撲朔迷離,布克獎則不同,事前會有一個包括六本提名作品的入圍名單(short list),像奧斯卡獎,最後勝出者就在這份名單中。
當日BBC十點鐘新聞現場直播,這一晚在倫敦市議會廳頒獎晚宴上,布克獎評委主席宣佈,今年得獎人是愛爾蘭女作家安妮.恩萊特(Anne Enright),她憑作品《The Gathering》(聚會)獲得了這份殊榮以及五萬英鎊的獎金。
恩萊特是誰?相信香港的讀者十之八九不知道。她是愛爾蘭女作家,模樣和007電影中的軍情六處特工頭目有七分相似,除了眼神中多了一大片單純的笑意─據說愛爾蘭人都有種天生的單純。但有時候外表越單純,內裡卻越複雜,她的小說《The Gathering》被布克獎評委主席霍華德大衛評價為「一本有力、不安、甚至是憤怒的書」。
「聚會」後的故事
書名「Gathering」,指的是一次葬禮聚會。逝者是一個居住都柏林、名叫Liam Hetarty的愛爾蘭人,生前是個酒鬼,投海自殺了結了自己的一生。九成愛爾蘭人信奉天主教,酗酒和自殺在信仰中都是大罪,以這樣一個角色的葬禮為題,可以相信背後的故事如霍華德大衛所說,充滿不安和憤怒。
參加葬禮的人,是死者的母親和其他九個同姓家族的孩子。葬禮上,死者生前最要好的妹妹開始回憶他們這個愛爾蘭家庭三代人的遭遇,她想到,死者之所以會酗酒,根源是他童年和祖母一起的生活經歷,而那段經歷卻不堪回首。比如說,他的祖母有一個情人,而那個情人對小時候的死者卻非常粗暴。
說實話,這個主題蠻沉悶的。家族歷史,祖母的情人,家庭暴力,兄弟姐妹的情誼,酗酒,自殺。作家大篇幅地回憶家族,要麼是這個家族太有傳奇色彩,要麼是太悲慘。文革以後中國作家有段時間很喜歡這種題材,但寫得好的通常都是前者。
這種大規模的回憶很容易分散故事的焦點和情感的焦點,如果沒有傳奇的因素作為核心,或者作者不具有天賦異稟的講故事才能──像馬奎斯的《百年孤寂》(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那樣,會讓讀者很辛苦。
故事沉悶不叫座
愛爾蘭的故事是很容易引起人們注意的,這個國家經受了太多的壓迫、不公、抗爭、流血、犧牲、悲傷、憤怒。大到政治人物,小到都柏林和貝爾法斯特的普通人家,都有很多故事可以講。1921年南愛爾蘭26郡成立自由邦和之後的內戰,北愛共和軍在英國本土進行的恐怖襲擊,都能成為文學和電影的重要題材。今年英國導演堅盧治(Ken Loach)的《風吹稻浪》(Wind That Shakes the Barley)還因此獲得了康城影展的獎項,在此之前,另一部根據小說改編的電影《因父之名》(In the Name of the Father)也非常感人。
但恩萊特這本《The Gathering》卻有些沉悶,網路上有人評論說:「我實在找不到恰當的話來形容這部小說有多沉悶。問題在於這個家庭實在無聊,沒什麼令我們會對他們感興趣的東西。他們身上缺乏人物性格的深度,而且當Liam(死者)和敘述人被挑出來做為關鍵角色時,他們的性格特點也沒有任何發展。Liam小時候被祖母的情人虐待,作者卻沒有好好地拓展討論這個話題,以致於那段家庭暴力顯得很平平無奇。到最後,恩萊特只能抽象地解釋─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被證明的。」
雖然是普通讀者的意見,但讀者的購買情況可以證明這種意見很普遍。恩萊特的作品通常都能受到評論界的肯定,書評都是以正面居多,但都是叫好不叫座。這本《The Gathering》在獲獎之前,銷售情況是modest,不太多。記者諮詢了香港商務印書館總經理陸國燊博士後得知,她的書在香港的大書店也有賣,但一年才賣了三、五本。
這次入圍布克獎的還有大名鼎鼎的伊安麥克溫(Ian McEan)的新書《切爾西海岸》(On Chesil Beach)。恩萊特在這樣的名單中勝出,讓人懷疑,是不是因為政治正確的愛爾蘭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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