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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在世之時，我能盡點孝心來侍奉你……」
盧劍威 香港中文大學校友會聯會張煊昌中學 F.7A
毛毛、絲絲的細雨，在一片又一片的啜泣聲中，徐徐落下，連綿不絕地打在各人的臉龐上。悄寂無聲中，火光裡映出的是一雙愴然的眼睛。我佇立在媽媽的墓前，擦著眸子，拭著淚水，俯著頭顱，唸著經文，說不出的難受，說不出的遺憾，說不出的震撼，縈繞著我的心頭。我不停地反問著自己，倘若你仍在世之時，我能盡點孝心來侍奉你，今天的我還會受盡良心的責備嗎？
現在回想起來，是多麼訝異於當年的幼稚。猶記得孩提時，你那嘮嘮叨叨的說話語氣真教我吃不消呢！「兒子，天氣轉涼了，要多添衣啊！」、「兒子，十時多了，你要吃晚飯嗎？」、「兒子，早點歸家，不要讓我擔心啊！」，我只好唯唯連聲來回應你。當我遇到工作上的困擾時，你便會成為我的「沙包」，縱使被我罵個狗血噴頭，你亦會掩蓋傷感的一面，還向我報以一個如天使般親切的微笑，告訴我：「孩子，不打緊，你不要氣餒，爸媽都會在你的背後默默地支持著你」。沒錯，在你們的支持下，我終於成為某間跨國公司的行政總裁。但是，隨著多不勝數的工作接踵而來，歸家的次數亦越來越少。不知不覺間，自己開始只懂自私地為自己而活。
終於，怒不可遏的天神狠狠地懲罰我這個不肖子了。「鈴……」震耳欲聾的電話聲瘋狂地作響，被工作活埋的我，待了數分鐘，才好不願意地把電話拿起來，急速地說了一聲「喂！」在吞吞吐吐的語氣中，細聽下才知道這是爸爸的來電。爸爸誠惶誠恐地告訴我：「媽媽暈倒地上，兒子，我該如何是好呢？」說罷，我二話不說便飛奔回家了。在歸家途中，我的心情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方面擔憂著媽媽的安危，一方面恐怕會延誤了工作的進度。甫踏入家門，已經空無一人，問問鄰居，才得悉媽媽即時被送進了醫院。
醫生皺著眉頭，凝重地告訴我：「病人的情況不太樂觀，癌細胞已經擴散至全身了，你還是珍惜現有的日子，與她共度吧！」得悉此噩耗後，我楞楞地坐在長椅上，久不成語。心想著：「為什麼媽媽身患絕症也不告知我？死亡？不是電視情節的橋段嗎？為什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呢？難道我作了太多壞事，現在需要飽嚐惡果嗎？」我走進媽媽的病房，眼看著媽媽憂愁無告的臉容，本來打算問個一清二楚的念頭也打消了。從那天起，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媽媽的身旁寸步不移地照顧她，與她談談天，說說話，繁瑣的工作早已被我拋諸腦後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媽媽日漸消瘦，甚至連呼吸的氣力也沒有。看著疾病侵蝕你的生命，端的是多想讓時光倒流，讓你再感受多點溫馨，讓我補償多年來欠你的照料。三月十四日—是你與世長辭的日子，你的離去，不但教我心靈受到巨大無比的震撼，還使我陷入重重枷鎖之中，無法釋懷。
我恨自己這麼懦弱，這麼無能，這麼渺小，未能嘗試在死神面前把你這寶貴的生命搶救過來。「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在」熟悉的一句話，但又有多少人明白箇中的含義呢？親人在世時，偏偏不會珍惜，總覺得他們疼愛自己是應該的，現在他們前往極樂世界去了，卻悔恨當初。正所謂：「人生之大限，天命之不可強求。」也許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必經階段吧！
這是一個無月的晚上，我播放著某樂隊的唱片，與我一起共鳴。「沒法解釋怎可報盡親恩，愛意寬大是無限，請准我說聲真的愛你！」聽見這段歌詞後，我的淚水如決堤般一直往下淌。我緊閉著雙眼，此時此刻，媽媽彷彿又再次回到我的身邊了。
我緊握著媽媽溫暖的雙手，含著淚告訴她：「媽，我錯了！」
老師評語：取材不俗，將母親逝世的難過表露無遺，情感真摯。使人深深感受到母愛的偉大，尤其在末段中描述的一句歌詞，使人感受更深，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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