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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鍾欣琦 圖：Jesse Chun提供、鍾欣琦 攝
相片中，她們跟普通的韓國老婆婆無異，恍如慈祥的祖母（韓語：halmuhmee）。
年過八十的婆婆們依然愛美，不失女生們天生愛靚本色。她們沒有搔首弄姿，簡單地穿上了可以展現自己最漂亮一面的心愛服飾，自然地讓攝影師Jesse的鏡頭任意對準，讓自己自然動人的一面展現人前；不饒人的歲月也沒有偏心，在她們的俏臉上公平地留下了一道道憑肉眼已看得見的「火車軌」；可是，往常袒露人前的觸不到的傷痕，今趟終於收起了。
新一代韓國女攝影師Jesse的鏡頭下，這班韓國慰安婦塑造了一個「新形象」，於她而言，何嘗不是換來了另一個新衝擊？
才二十多歲的Jesse Chun跟9名平均約90歲的慰安婦之間，除了年齡的差別，人生閱歷亦堪稱天堂與地獄之別。前者的生活相對地很簡單、和平，她在韓國首爾出生，後移居香港，順理成章地在港接受中小學教育，之後赴美紐約的Parsons School of Design完成藝術學位，主修攝影；後者經歷了二次世界大戰，飽受蹂躪，至今仍活在傷痛與陰影底下，大家似乎各屬不同的天空。
可是，她們遇上了。是因為緣份？是因為Jesse所相信的上帝的帶領？
活在歷史中
無論原因是甚麼，她跟她們相處了短短三個星期，衣著打扮新潮的Jesse從猶如祖母般的慰安婦身上，找到何謂美和愛。
「當我去到House of Sharing（暫譯：分享之屋），她經常閱讀。我問她在讀甚麼，她說自己很愛閱讀，卻並不了解自己在讀甚麼。」2006年11月連續三星期，Jesse每日均跑到分享之屋，陪伴一班「祖母」看電視聊聊天，為了拍下她們「鮮為人見」的一面，有別於過往在新聞圖片裡常見的披著淚、聲嘶力竭的慰安婦模樣；其中一位「祖母」，在互聯網上可找到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她眼中所見，「祖母」卻常掛著笑容。
大學畢業的Jesse坐在畫廊裡說著其中一位「祖母」的故事，源自愛讀書所惹之禍。小妮子說，「祖母」愛讀書，希望為人師表，在13歲時生活在一條貧困的村子裡，被一名中年男士利誘去工廠工作換取讀書機會，「祖母」掉入這陷阱中，淪為慰安婦，更遭受鞭打，「她討厭別人叫她做慰安婦，應該叫她做歷史老師，她說：『我正活在歷史中，並告訴他們真正的歷史』。」知識可以改命運，但兩代人走上南轅北徹的人生路。
攝影不止要靚
分享之房屋委員會是在1992年成立，旨在替二次世界大戰當慰安婦的韓國婦女提供住宿，經費透過佛教團體或其他不同的社會圈子籌集，大約有9位歷史見證人——慰安婦入住其中，現在暫時有兩位因病入院醫治；歷史見證人終有一天隨著時光點滴溜走，埋沒入歷史之中，而她們遺下的又豈止傷痕與仇恨？
「二次大戰後，她們部分會收養被遺棄在街上的孩童，彼此之間亦互相關心。她們訴說自己過往傷痛的經歷時，其實依然覺得羞愧，很困難，但若不說出來，歷史恐怕會被更改，累及下一代或其他國家的女性。」同是韓國女生的Jesse，或許本是同根生，聽到「祖母」們的親身轉述那段歷史，感受尤深；她在訪問中提起時，眼淚亦禁不住緩緩流下來。
「她們教懂我，攝影不單止著重靚，還要傳遞訊息。」向來主攻時裝攝影的Jesse，最注重相片的美感，她花了三個星期，定期到訪分享之屋跟一班慰安婦相處，衣著入時的她坐在畫廊裡揚言，一改以往藝術攝影講靚，還要傳遞訊息，表達自己的「heart」。
「大家都覺得她們是受害者，但當我知道她們所經歷的是甚麼，『祖母』們都很堅強，很漂亮，是那份深遠的美麗。」Jesse換轉了慣常拍攝慰安婦的角度，替她們留下了「最自己」的一面。
記得李克勤所唱的《醫道》歌詞：「受過傷先知道要堅強」。「祖母」們所受的傷害，非外人所明白，但她們堅強，所以活到今天，這又是否值得現時動輒尋死的一代深思？
「祖母：韓國慰安婦」
地點：香港中央圖書館展覽廊
日期：1月28-30日
時間：上午九時至下午八時（28-29/1）
上午九時至下午六時（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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