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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克歡 圖：Pascal Victor/ Max ppp
作為跨越現代／後現代兩個歷史階段的舞台藝術家，彼得．布祿克（Peter Brook）被西方劇評界譽為「當今世界最偉大的導演」。1970年，聲譽日隆的彼得．布祿克毅然辭去皇家莎士比亞劇團駐團導演這一無數導演夢寐以求的職位，渡海到巴黎創辦「國際戲劇研究中心」，帶領十多個不同國家、不同膚色的演員，深入到歐、亞、非、美、大洋洲等大陸腹地作田野調查，持久而執著地從不同民族的祭典儀式中，探尋深藏其中的人類生命的脈動，探索跨文化戲劇與觀眾直接溝通的可能性，創排了令人震驚的《眾鳥會議》（Conference of the Birds）、《摩訶婆羅多》（Mahabharata）等名劇。
彼得．布祿克從十七歲開始他的戲劇生涯，至今已導演近百部戲劇、電影、電視作品。他興趣廣泛，視野開闊，從不拘泥於任何美學原則與戲劇成規。他聲稱自己唯一的原則是，只採納建立在經驗基礎之上的理論立場。他導演的作品包括：阿努依（Jean Anouith）的《月暈》、《可倫比》、《雲雀》、《戰鬥的公雞》，亞瑟．密勒（Arthur Miller）的《推銷員之死》、《橋上所見》，迪倫馬特（D坧renmatt）的《貴婦還鄉》、《物理學家》，彼德．魏斯（Peter Weiss）的《馬拉／薩德》、《調查》，日奈（Jean Genet）的《陽台》、《屏風》，契訶夫（Chekhov）的《櫻桃園》，以及《李爾王》、《暴風雨》、《冬天的故事》、《惡有惡報》等十幾部莎劇。其中最有影響的是，1964年8月在倫敦公演的《馬拉／薩德》（Marat/Sade）和1985年7月在阿維尼翁戲劇節上首演的《摩訶婆羅多》。
《馬拉／薩德》與《摩訶婆羅多》
《馬拉／薩德》的全名是《由薩德侯爵導演夏亨頓精神病院病人演出的讓-保羅．馬拉被迫害和刺殺的故事》。法國大革命的英雄馬拉被刺殺的時間是1793年；被當作性虐待狂、又被當作極具革命性、顛覆性的「非凡侯爵」薩德，一生有27年是在監獄和精神病院裡渡過的，作者設定他在精神病院裡排戲是1808年；魏斯寫作、布祿克導演此劇則在1964年。在這一複雜的套層結構中，由於演員／精神病人／角色的身份經常交替或故意被模糊，幻覺與間離不斷交替。編導者一方面將演出的假定性發揮到極致，一方面又不斷地戳穿戲劇場景的虛構性；一方面將演員的體能與心理能量推到極限，一方面又時時借助間離技巧造成適當的審美距離。彼得．布祿克在《空的空間》（The Empty Space）一書中說：《馬拉薩德》不可能先於布萊希特而存在，彼德．魏斯在其中運用了多層次的間離效果；法國大革命的事件不應被當真地接受，因為那是由一群瘋子扮演的；他們的表演也因為導演是薩德而顯得疑問重重。
《摩訶婆羅多》改編自印度長達二十多萬行的梵文史詩，敘述兩個具有表親關係的家族：闊拉瓦家族（Kauravas）和潘達瓦家族（Pandavas）之間爭奪王權的戰爭。在經歷殘酷的浴血廝殺、毀滅了無數生命之後，死去的英雄們在天國獲得新生，盡棄前嫌。首演地點選擇在離阿維尼翁市區十來公里遠的布爾蓬採石場。觀眾三面環繞而坐，正面的石壁和天空便成了天然的布景，四周的流水、褐石和沙土給演出平添一種古老、原始、神秘的氛圍。戲評家戴維．威廉斯（David Williams）說，《摩》劇「向我們提供了對我們自身所處的時代最為切近的神話學反思」。
布祿克「短打」貝克特
彼得．布祿克最敬重的劇作家是莎士比亞和貝克特。他在《變動的觀點》（The Shifting Point）一書中說，莎士比亞的作品豐富、複雜得令人難以置信。一個詞、一行詩、一個人物或一個事件，不僅可以做出大量的闡釋，而且其數量是無限的。在《空的空間》中，彼得．布祿克寫道：「也許我們這個時代最認真、最具有個人風格的作品出自塞繆爾．貝克特之手。貝克特寫的劇本是一些『象徵』——這是在這個字的嚴格意義上說的。」至於舞台上的這些可憐蟲究竟象徵什麼，恐怕難以找到確切答案，「可是他們每一個都和我們有關係，我們還拒絕不了」。
此次在香港藝術節演出的《短打貝克特》，包括五個短章：《戲劇片斷Ⅰ》（Rough for Theatre Ⅰ）《無言劇Ⅱ》（Act Without Words Ⅱ），《空》（Neither），《搖籃曲》（Rockaby），《來與去》（Come and Go）。長的約20分鐘，短的只有幾分鐘、十幾分鐘。貝克特惜墨如金，不動聲色地呈現陷入荒誕的生存狀況的場景和人物，從而去揭示世界圖景與人類狀況無所不在的荒誕。他曾說，「我的人物一無所有。我是以機能萎縮、以無知為材料的……」
晚年的彼得．布祿克，無論風格還是手法都越見老練、簡樸。他往往在一個白光照明的空蕩蕩的舞台上，借助演員的形體動作、聲音和少量佈景、道具，實現與觀眾的直接溝通。
近年來，香港舞台上出現過為數不少帶荒誕意味的作品。這一回，且看兩位大師級人物如何為我們詮釋什麼是「荒誕的真實」？什麼是我們時代所需要的戲劇？
短打貝克特
時間：2月15日至18日 晚上8時15分
2月16日至17日 下午3時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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