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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連線報道．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中國人最隆重的春節即將到來，各地喜慶的節日氣氛與日俱增。然而，無論在城市還是農村，春節對於一些家庭而言，並不意味團圓和喜慶，更多的或許是遙遠的思念、困境中的煎熬、孤獨的守候，以及奔鄉的征途。農曆年關前夕，本報駐北京、廣州、湖南三地記者走進城鄉8個特殊家庭，為讀者呈現一組普通人的「另類春節」故事。
獨拾炭盆生火惟盼兒孫平安
銀髮老嫗：謝宗秋，79歲，瀏陽淳口鎮人
自己給自己過生日，不自覺地翻看兒女的照片……兒女們為了自己的事業，一個個離巢拚搏；一天天變老守巢的父母們，用各種不同的方式緩解心中的孤寂和落寞。
記者冒著嚴寒，驅車2小時來到距長沙市大約64公里的一個名叫同輝村的村落。該村位於瀏陽市淳口鎮，屬於當地貧困村之一。當我們的車在鄉間小道艱難地蜿蜒前進之時，孤單佇立在路邊的一座磚屋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推開半掩的木門，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奶奶正在給炭盆生火。
今年79歲的謝宗秋老人，孫女和孫女婿在外打工多年。4年來，她和年幼的曾孫在這幢簡陋的房子裡相依為命。從周一至周五，都是老人最難熬的時間，因為讀初一的曾孫在學校寄宿，只有周末才能回家。附近沒有其他房屋，若要找人聊天，得步行數十分鐘才能到鄰居的家。天氣惡劣不能出門時，只能一個人做家務、喝茶，思念去世多年的老伴和在外打拚的孩子。
緊拉曾孫手 電話成安慰
謝奶奶的鄰居告訴記者，她的孫女婿以前是在家鄉做生意的，因為生意失敗，欠了一些債，所以才和老婆一起外出打工，把兒子交給年邁的太奶奶照看。
言語間，謝奶奶的曾孫推門進來。這個名叫戴銀龍的小男孩，今年12歲，剛在學校考完期末考試。好幾天沒見的祖孫倆，親熱地拉起了手。「今年春節打算怎麼過？」「還不知道爸爸媽媽能不能買到車票。如果他們回來，我們就能吃上臘肉、雞腿、魚，還有好多好吃的……」戴銀龍手舞足蹈，跟記者比劃著。
「如果不能回來呢？」「那就只有我和太奶奶兩個人了，我陪太奶奶看春節晚會。」說到這裡，小銀龍的神情有些黯然。謝奶奶摸了摸曾孫的頭，安慰他也像安慰自己，說道：「沒關係，我們可以用你爸爸給你的手機跟他們打電話。」
說到新年願望，謝奶奶對記者說：「我很想他們，但隔太遠了，我過不去，他們回不來，我就希望他們在外面平平安安的，平安是福，身體好，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本報駐湖南記者姚進、王穎、李程
九年獨居過節 輕撫雙親照片
留守少年：孔祺，15歲，湖南瀏陽初三學生
1月19日下午，湖南瀏陽市淳口鎮山田中學舉行本學期最後一門期末考試。對於初三(1)班住校生孔祺來說，考完試，就意味著可以回家過年了。儘管遠在廣東打工的父母今年春節仍不能回鄉，但這位15歲的少年早已適應了一個人的春節。他告訴記者，父母在外打工10年，只回家過了一次節，還是5年前。記者問他，「還記得父母的樣子嗎？」孔祺憨厚地笑答，「嘿嘿，有些模糊……我可以看照片的……」
山田中學位於瀏陽偏遠山區，全校718個學生中，父母雙雙外出的留守兒童有275人，佔40%。據該校教務主任戴朝偉介紹，這些孩子因為長期獨處，大部分性格內向、孤僻。加上缺乏家庭教育，成績普遍比同級學生差。而孔祺則是他們中的特例，性格活潑開朗，成績優異，還是學生會主席。
坐進記者的車裡，孔祺格外興奮。因為他已經一個學期(4個半月)沒回家了，這段20里地山路，他平時要步行1個多小時。孔祺的父母目前在廣東揭陽打工，爸爸是貨運司機，媽媽是理髮師。和當地很多外出務工人員一樣，他們在外漂泊多年，已習慣了那裡的生活，加上在家鄉還有債務沒還清，所以很少回家。
自得其樂 約伴釣魚拿利是
孔祺的家位於淳口鎮佛嶺村的半山腰上，是一戶典型的農家，4間房子從左至右一線排開。他平時在學校寄宿，寒暑假回家時，住在鄰村的奶奶會過來照顧一下他的生活。說起父母，孔祺格外懂事地說：「我不怨他們，他們有他們的難處。而且他們一年賺不到兩萬塊錢，卻要寄差不多一半回來給我和奶奶用。」
已經習慣一個人過春節的孔祺告訴記者，他的春節並不是別人想像中那般乏味。他會約上三五個玩伴，一起放鞭炮、釣魚，然後再和鄰村的親戚們一起走家串戶拜年拿利是。「不過明年，我爸爸媽媽應該會回家過年的。因為明年我就讀高中了。他們答應過我，等我考上重點高中要回來看我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家大團圓了！」 ■本報駐湖南記者姚進、王穎、李程
為省路費留校 寒風起愈戀鄉
貧困學生：小王，北京師範大學學生
「我也想回家，都那麼久沒見到爸媽了。但還是算了，家裡缺錢，春節在這做一個小時家教有50塊，比我爸幹一天活掙得還多。」又一個春節來臨，看著同學們拎著大包小包滿臉幸福地走出校門，寒假期間留校過年的北京師範大學學生小王，只能孤守在空曠校園，惆悵地說上一句：「爸媽，今年不能回家過年了！」
來自貴州的小王，因為家裡比較貧困，考大學時就選擇當了北京師範大學的免費師範生。小王告訴記者，當初選擇做免費師範生就是為了省錢，不僅能享受免收學費、免收住宿費的待遇，每個月還能獲得400元的生活補助，而代價就是畢業後須回家鄉所在地省份，從事中小學教育工作不少於10年。
小王算了下，回家過年的話，路費就要花掉300多元，相當於一個月的伙食費。他覺得與其花費好多錢回家，不如趁過年時做家教賺點錢。一方面能減少家裡經濟負擔，一方面也能積累社會實踐。
雖然想了一些理由安慰自己，但獨自留校過年的小王眼神裡還是流露出了一絲絲孤獨。「早晨起來，推開窗戶，外面的寒風依然呼呼地吹著。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相隔萬里的父母、爺爺奶奶。我知道，你們非常想念我，但在這裡，請你們原諒我，不能和你們一起過這個春節。但大年夜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本報北京新聞中心記者 江鑫嫻
車站獨滯兩夜 手信刻不離身
打工農婦：皮輝，45歲，河北食品廠包裝工
春節前的一場50年一遇雪災，令數以萬計的農民工只能在車站苦苦等待。在湖南長沙車站的眾多歸心似箭的等候者中，45歲的皮輝就是其中之一。「這麼久沒有回家了，不知道我孫子長成什麼樣子，好想快點回家看看！」記者遇見她時，回家心切的她已在車站外等了兩天兩夜。
兩年未歸家 抱孫盼團圓
皮輝在河北石家莊一家食品廠做包裝工作，由於是家裡唯一的外出務工人員，她一年不到一萬塊錢的微薄收入成了家庭重要的經濟來源。為了省錢、也為了多加班賺錢，兩年來她一直沒有回家過年。去年，她的女兒生了個兒子，於是皮輝決定今年一定要回家看看，和孫子團圓。
皮輝老家在湖南常德澧縣姚家村，丈夫、公公、婆婆、女兒、女婿、孫子一家六口都在等著她回家過年。一說起孫子，皮輝總滿心歡喜。她隨身所帶行李除了一個背包外，就有兩個片刻都不離手的白色編織袋。而這兩個編織袋，一個裝的是給孫子準備的衣服，一個裝的是為孫子買的玩具和零食。皮輝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偏心，「其實我也想念老公和女兒，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孫子。」
在車站外等待的時間裡，皮輝已經為自己籌劃了一個美好的除夕夜。「我會為家人做一頓豐盛的年夜飯，12個菜，一定要有魚，年年有餘的意思！然後邊吃飯邊跟家裡說說這兩年在外面的所見所聞。飯後，抱著孫子到門口放鞭炮、看煙花，和家人坐在一起看春節晚會……」 ■本報駐湖南記者姚進、王穎、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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