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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1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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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乾坤•太原街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3-11]

蒙妮卡

 有八十年歷史的灣仔太原街露天市集,新春過後,半數攤檔面臨清拆,搬遷上樓入新街市。這是繼清拆利東街(喜帖街)後,灣仔文化再遭分裂。

太原街固定攤檔逾百,由鐵皮板蓋搭,販賣品種千奇百怪——街頭賣古董、鹹魚和布料;街中央賣手袋、內衣和工藝品;街尾賣時裝雜貨、玩具,還有金魚。走完整條太原街,可以花上半天,依舊意猶未盡。

曾經每天穿過太原街上班,因留連不去,導致經常遲到;那些日子充滿美麗回憶。

街頭賣布的陳伯,跟他特別熟稔,每日路過總天南地北胡扯一番。他的貨品異常精緻,西裝布料印著「英國製造」,錦繡綢緞都是高貴旗袍料子;這些貨物不應該出現在太原街平民區。

據陳伯解釋,自灣仔紅燈區衰落後,從前專門替美國水兵造西裝、替吧女舞小姐造旗袍的裁縫店,被迫停業,陳伯於是大批入貨。可惜,懂得「欣賞」陳伯貨品的顧客不多,他賣了幾十年,依然未能清貨。

陳伯的每一匹布料,都像有一個故事。例如,「當年灣仔杜老誌舞廳的紅阿姑,最喜歡這種紫色。」他喜歡將布料和故事,翻開抖給我看和聽。

這是陳伯的促銷手法。我有時候忍不住,就買了幾碼布,似乎很留戀紅阿姑的浪漫情懷。不過,幾年下來還是買布多,去羅湖做衣少;陳伯的存貨如今有一半遷進我房間,堆積至半腰了。

那天路過,陳伯又向我銷布,我告訴他決心「從良」,不買了。事實上,綢緞雖然質地好,款式卻老套,很難穿上身。陳伯攤檔對面賣鹹魚的娥姐,聽見我批評陳伯的貨物,立刻湊過頭來替他辯護。「我身上這一件就是光顧他的。」她說。我定眼一看,我房間裡的確有這樣一幅布料。

太原街人情味濃厚。就像我買鹹魚的時候,陳伯會搭訕幫娥姐促銷一樣。各攤檔經過幾十年的唇齒相依,很難想像,強將他們清拆搬遷的結果。

陳伯告訴我,他年紀大了,趁機結束生意。「那就讓我開檔,賣光房間裡的存貨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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