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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羅 卡
阮玲玉短短一生二十五歲，演出了共二十九部片（其中有幾部是短片，也有幾部是當配角，主演的約有二十部），全都是默片，今天我們能看到的只有九到十部，都是三十年代聯華公司的出品，也是她演技趨於成熟之作，其中《神女》、《小玩意》、《再會吧．上海》、《新女性》更是鋒芒大露。默片的特色正在於表演不靠對白，而以電影形象和演員的表演取勝。阮玲玉就在十年間建立起她獨特的銀幕形象。不少出色的編導如孫瑜、卜萬蒼、吳永剛、蔡楚生、費穆都藉她那委宛哀艷的形象表現出那個時代受著禮教與社會壓抑的女性處境，寓寫大轉變的社會中善良而有愛心的人所受的身心壓抑與痛苦掙扎。因此，阮的形象能喚起廣大民眾的感通共鳴，贏得他們的愛戴，成為「一代藝人」。
阮那傳奇的一生已經成為三十年代「集體記憶」的一部分，但直至八十年代，這分記憶才以活生生的影像重新展現於廣大觀眾的眼前；通過影碟和影展的放映，阮的傳奇復活了。而這一次是以後現代的姿態出現的；那是經過當代人的詮釋、當代音樂配奏之下重現的經典。比方廣州今次放映《神女》就用上中國民樂和當代搖滾結合的創作，為七十多前的經典添上當代色彩，也可以說是一種當代詮釋。今天的電影愛好者看到的，不僅是她的楚楚可憐，我想更多的是那份出淤泥而不染的純情，那堅毅的潛在反抗的氣質，而認同她是前衛的女性。影展的主要策劃者亦是年輕的女性，把《神女》放在「先鋒光芒」的主題下我想正有這個意思。
回說香港電影資料館今次放映的兩部阮玲玉主演的影片。《歸來》和《國風》可說是風格迥異，雖然都貫串著編導朱石麟對倫理、世道人心的關懷。前者是朱的第一部長片，影像風格仍在試驗中，有著不少外國影響（有外國女演員參演，部分場景在外國發生），構圖有時追求不對稱的誇張，敘事時空多所變換，剪接也顯得有點凌亂（其中部分有錯接倒亂，是拷貝未曾修復好的問題）。阮的出場較短，寡言落寞，演來比較單面，未曾完全發揮。到一年後的《國風》，敘事和影像風格都較沉穩結實，調度、剪接都精細了不少，而阮的溫婉通達形象也顯出。兩片中，阮的一笑一顰都惹人憐愛，那富於內斂又敏感的表情，已然成為她的本色。而她那外柔內剛的女性形象，能穿越時空而毫不失色，永遠「現代摩登」。（阮玲玉之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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