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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4月28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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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時間停止在愛的那一刻——讀小說《昂代斯瑪先生的午後》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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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薛大營

書名:昂代斯瑪先生的午後

作者:瑪格麗特.杜拉斯

出版社:上海譯文出版社

 觀念上對愛的堅定與性情上明朗的憂傷纏繞了作家瑪格麗特.杜拉斯的一生。她在所有文字作品組成的情感列車上遲疑著,既不願意輕易在理智缺失的車站下車,又不冀望或根本不再相信前方的旅途還會有新的奇幻景象。從這一意義上說,杜拉斯是孤獨的,這與她慣常表現出的細膩和傷感無關。

 這只是杜拉斯始終無法走向愛的僭越的深層原因。

 昂代斯瑪先生的午後一覺,使時間流轉的正常秩序發生了令人驚異的改變,支離破碎的扭曲和藤本植物一般陰鬱而堅韌的纏繞,回憶和現實的交插碰撞,相互融解又相互抵抗的狀態,讓事實的真相並沒有沿著時間冰冷僵硬的線性指標滑動,而是不停地被翻起、被審視、被追問。女兒瓦萊麗是在他午睡時離開的。這使得昂代斯瑪先生的午睡成為一個事件的開端。瓦萊麗到村鎮的廣場上去了,米歇爾.阿爾克的女人親眼看見她走進了中心食品店,「門簾在她的金髮上閉攏」,再出現時,她的手裡捧著糖果,「走得慢慢的。不慌不忙的。」「那就好比是全部的永恆,時間全都忘記了」。這是瓦萊麗最後的定格。

 杜拉斯傾盡她光華燦爛的細膩筆觸,讓這一定格中的人物形象華彩飛揚、明亮奪目;而在整部作品中,其他的細節和景象都顯得暗淡無光。正是這種鮮明的亮度映襯,加重了我們閱讀感受中的情感砝碼,心靈的天秤情不自禁地也隨之傾斜。

 杜拉斯最想說的是,愛是沉重的。「這種重量終於佔領了他整個生命,並且潛伏下來,這時,這種遊走性的東西在取得全勝之後,就安然睡去了」。從午覺中睡醒過來的昂代斯瑪先生,再沒有見到女兒瓦萊麗,而通常,瓦萊麗總是趕在他睡醒之前就會回來的。於是,七十八歲高齡的昂代斯瑪只有用等待來迎接這突然間的變故。這構成了全書的核心情結。使我們倍感迷惑的是,杜拉斯只是在沉靜的敘述時間在此刻發生的一切,而對背離時間流向的想像和回憶,則一概視若無睹。但我們其實可以清楚地發現,正是在沿著時間方向緩慢滑行的瑣碎表象中間,一種尖銳的刺痛感適時地悄悄蔓延,並且逐漸成為推動情感漩渦的主流力量。

 除過開篇以一隻遊蕩的狗來展現昂代斯瑪先生的孤獨處境外,杜拉斯先後安排了兩個女人與他對話。這兩個女人的出現在時間上有先後,在年齡上有大小,但在情感上是並列平行的。她們分別是答應給昂代斯瑪修築露台的米歇爾.阿米爾的女兒,和女人。杜拉斯的整部小說就是以這樣兩個女人與昂代斯瑪先生似有似無、若即若離的關係來組織建構完成。其間,不時穿插的近似奢望的回憶和暢想,被作者冷酷逼仄的描繪撕裂成淩亂的碎片,使閱讀過程中的情感體驗總是在中斷和延續之間搖擺不定,失去清晰的可能。

 當然,這種類似在搖蕩的車廂裡讀報的感覺,正是杜拉斯所需要的,因為,這與她所要追問的主題不謀而合:時間在愛的情感中到底起著什麼作用?認識論上並列的隔膜和交插的虛假應該怎樣破解?瞬間流露的真切與期待永恆的虛妄究竟應該怎樣應對?杜拉斯統統沒有回答,她像一隻機警的貓,甚至連提問的態度都掩蓋得天衣無縫,思想的蹤跡歷歷在目卻雪地無痕。

 嚴謹的敘述並沒有把問題簡單化,相反,深埋在表象下的巨大的潛意識「冰山」,始終漂浮在我們閱讀的航程中。我承認,這肯定是一次值得尊敬的艱難寫作。這樣的寫作是通向人們心靈隧道的,是洞中之燭。

 有兩個重要象徵,必須說明。一個是被承諾的「修築在海平面之上的、高高的露台」始終沒有蹤影,女兒瓦萊麗「希望有這麼一個露台」,「每天早晨就在那裡吃早餐」。在昂代斯瑪先生對米歇爾.阿米爾的解釋中,露台是整個房間最重要也是最高的建築。我們由此知曉,那是愛生存的地方。

 另一個是,無時無處不在的、貫穿始終的神秘歌聲:我的愛,紫丁香一樣有一天將要盛開,丁香花開永遠永遠花開不敗。這其中穿越的愛的憂傷,和抵達肺腑的惆悵,明亮得像乾淨的水珠,閃閃發光。杜拉斯說:「在某些時刻,陽光是純一而絕對的,把一切都照得通體分明,是多重性的,同時又是準確無誤的,猛烈地射向那唯一的一個目標……」我們懂得,時間在那一刻是停止的,至於,事實已發生的真相,早已經顯得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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