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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8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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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子•紫色頭髮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5-18]

文:翁靜晶

 一年級的時候,發生過這麼一件事—我在美勞課的填色簿上,將那一個個的人頭,塗上了紫色、綠色、粉紅色,老師在評審分數時,卻十分生氣地說﹕「顏色全都弄錯了!人的頭髮,又怎會是彩色的?你難道還會看見過有綠色頭髮的人?」

 樹葉,才是綠色的;蘋果則是紅色,橘子乃是橙色,世間不同的事物,皆有其各自的本色。下一回,再不可以胡亂填色!老師是這樣教訓的。

 經過這一役,在整個學習生涯裡,亦再沒有過任何創舉;也再沒有太多的創意、創新。然而在事隔多年之後,街上逐漸出現了紫色頭髮、綠色頭髮、粉紅色頭髮等各「色」各樣的人。每次看到,也就會想起那樁剛入學不久就發生的「錯」事,也不期然地思考著,那位將學生評為錯誤的老師,當她看到這些將頭髮染成七彩的人,又會否記起她曾經斷言「人的頭髮總不會是彩色的」?

 的確,那年代並沒有彩髮人。亞洲人是黑髮,歐洲人是金髮,楚河漢界,各有固定的造型,偶然有淺咖啡色頭髮的中國小孩,就會被立即認定是營養不良的黃毛丫頭、黃毛小子。這因為「營養不良」而產生的「病徵」,正是基於「違反常理」而給套上的一個合理解釋。無論如何,那年頭決不會有人把頭髮染個古怪顏色,除非是為了要扮演戲裡面的外星人。

 戲裡面的外星人,何以就可以長出任何顏色的頭髮?創意,也許並不適用於既定的價值觀。到了近十多年,在世界各處大受歡迎的日本動畫,裡頭人物角色的頭髮,便正正是五彩繽紛的。這大概也解釋了,為何這些卡通,能夠奪取了無數小孩的歡心。燦爛的色彩,正好就是小孩內心世界的構圖。

 那些五彩的人頭,是孩子的內心本色,無國界年齡阻隔的,就像人的靈魂般,有著任憑想像的無限色彩。

 佛經云:無色聲香味觸法。這個不受官能羈絆的境界,成年人要經不斷反覆的修為才能達至,卻原來在孩提時代曾自然而然的出現,只不過卻往往被扼殺。有一種高頻率的聲音,只有孩子能聽到,人的靈魂般色彩,也超乎了成年人的想像。可惜的是,仍有不少人認為,教育就是將現實狀況告知孩子,並使其接受;於是乎,經歷過無數糾正後,那本來有著無窮創意的靈魂終於被現實化,成為了俗世的俘虜。

 成熟的過程,就是屈服的過程,也是抹殺自我的過程……那又是多麼的諷刺!受制於觀察,而失去了想像,也告別了任何創意的可能性。

 今天,再給我一本填色簿,所有人的頭髮,我都會填上黑色,那大抵是反映了對人性的感想。

 保護自己的原有本色,切莫輕易給塗上了別人的顏色—這就是永遠保持赤子之心的要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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