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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任家計會總幹事 見證人口政策變遷
名人會客室主持人 張慧燊 本報記者 沈清麗
「兩個就夠晒數」這句經典電視廣告標語在70年代街知巷聞，深入民心。這句標語的創作者、前家計會首任總幹事林貝聿嘉說，「當時我的計劃是一仔一女，剛『好』」。在家計會漫長的日子裡，除了主動打破禁忌談避孕和節育，亦令她至今只育有一名女兒。她打趣道，「我難道自己『大住肚』，又去叫人不要生，豈不矛盾？」誰料今日，「兩個夠晒數」竟成為了絕唱，大街小巷高談的已是「三個才夠數」。
家計會前身為香港優生學會，之後才改名為香港家庭計劃指導會。到60年代初，林貝聿嘉獲聘加入家計會成為首任總幹事。據她回憶，家計會的主要工作就是社會宣傳和教育。「那時不是有太多人認識，工作範疇也很多元化，一時叫人不要生仔，一時又幫助不孕者生仔，一時鼓勵男人承擔節育責任……每年還有不同類型的宣傳活動。」
打破禁忌 當年夠晒勇
然而，避孕和節育，不僅是社會禁忌，也屬個人私隱，如何才能讓人願意主動求助，是工作的關鍵。說到這裡，林貝聿嘉笑談當年勇，「我唯有自己去主動打破禁忌，只有我不怕講，別人才不怕聽；而且要天天講，讓它家傳戶曉，人人都知道。如果我都不敢講，就不會有人敢來家計會學習避孕了。」
70年代，當電視機開始走進每家每戶，林貝聿嘉看準了電視宣傳功效和影響，也利用它推行家計運動，除經常現身婦女講座節目，還想出「兩個就夠晒數」的電視宣傳口號。她指，有時候也會面對宗教上的衝突，例如天主教鼓吹自然，反對以任何方式去避孕，那我只好井水不犯河水。「總的來說，家計會工作做得非常成功，香港出生率從千分之39.6，降至千分之10左右，的確很厲害」。
一幹30載 生育率大降
在家計會工作的日子長達30年，88年才退休。隨著社會不斷轉變，現在越來越多人遲婚，或者婚後不再生育後代，使香港出生率一直下降。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林貝聿嘉指這問題就交給其他人去想了，但也慨歎「兩個不夠數了」！
無暇伴家人 回首最遺憾
事難兩全 「人若無悔人長歡」，林貝聿嘉雖一再強調：自己天性樂觀，天掉下來當被子蓋；自己不枉此生，若有來生還想做個女人。但是，當談起她的丈夫林廣居時，她還是顯得一臉憂傷，「我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時間陪伴家人」。
說來有些玄妙，林貝聿嘉的媽媽和丈夫在離開人世時，事前都沒有一點跡象，兩人都是走得靜悄悄的，但她卻還是有某種心理感應。
母親丈夫離世 措手不及
1988年某日中午，不知為何，林貝聿嘉工作後突然很想回家。當她回到家中，看見媽媽坐在沙發，電視機正開著。「我以為她在看電視，走過去叫她，她沒有回應。連叫了幾聲，心感不妙，立即叫來做醫生的女兒，把她送進醫院，但她已在沙發上靜靜地離開了。」
1993年某日中午，林貝聿嘉正身處柏林出席一個國際會議，會議還剩有兩天，她心想不如提早回家，於是打電給丈夫，說她明天回家，他說好。當晚，她突然接到女兒電話，說他入院，不久就離世了。
兩位至親的突然離世，讓林貝聿嘉措手不及，「沒有準備的傷心，才讓人更覺得傷心。當然也感到一種遺憾，我常常走訪外國，沒有時間陪伴家人。這也是一種疏忽，到了今日，我仍然捨不得他」。
工作帶來滿足 永不言休
在社會打滾了大半輩子，林貝聿嘉堅定地說，她永不言休。在她的字典裡，沒有退休這兩個字。年紀只是數字而已，不代表什麼，只要身心健康，可以工作就繼續工作。
「我的人生就是工作，它帶給我很多滿足感，讓我周遊列國、擴大見識、廣交朋友。在工作上，我得心應手，不會感覺有壓力，在睡覺時，我腦中想到還是工作」。
那些太平紳士、MBE、OBE、銀紫荊、金紫荊星章呢？「名和利，我並非刻意追求。我確是為工作付出了很多時間，但我不是追求那些，它們只是對我社會服務的獎勵」。
區會女主席 政協兼議員
服務社會 家計會是林貝聿嘉走向社會服務的起點，也是她做得最長的一份工作。1982年，香港舉行第一屆區議會選舉，在灣仔區服務多年的她，順利獲選為灣仔區議會議員，更於1985年，當選為第二屆灣仔區議會主席，是當時所有區議會的首個女主席，其後一直獲得連任，長達18年。
在1988年，當時港督衛奕信委任她加入立法局，是坐在議事堂內的首個區議會女主席。林貝聿嘉亦沒想到自己會獲委任，她說：「我去到他的辦公室見他，我跟他說，我是全國政協委員，這有沒有問題；我的意見也未必會同政府一致」。
當時衛奕信聽了開心地說，「這就是了，我也不想什麼事都是『Yes』的人」。林貝聿嘉後來想，「可能是因為我在區議會做了6年，又是首個女主席，有社區服務經驗，他才委任我」。
入馬會50年 自覺受歧視
不平則鳴 林廣居和林貝聿嘉夫婦都是愛馬之人。林廣居假日愛看賽馬，林貝聿嘉自小已想學騎馬。不過談起馬，林貝聿嘉卻有點勞氣，直指「賽馬會歧視婦女」。
何出此言？原來，已做了50年馬會會員的她，到頭來，竟是一場空，讓她深感不滿。
林廣居平時最愛看賽馬，更於1947年登記成為馬會會員。林貝聿嘉說，我是他的配偶，當然也是馬會會員，至今也有50年了。但是，在他離世後，馬會要求我重新再登記成為女會員，再繳付會費，年資也重新計算。
「但我重新登記用的會員證，還是他生前的號碼。而我也做了50年會員，有多少人可以這麼持久。如果30歲開始計算，現在都80歲了，難道不是很有意義嗎？」
林貝聿嘉認為，能有一個堅持做了50年的會員，馬會甚至要獎勵給她一個「名譽會員」。但是馬會只會給丈夫，並不是配偶。「這個制度是不公道的，馬會不應該歧視配偶，夫妻應是平等的。」
妙語論人生
移 民：從沒有想過。我走遍全世界，始終覺得香港好。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一切非常親切，無論從哪裡回來，見到香港機場都會很開心。
投 資：上網看股票，排隊等買樓，因為人要生存，如果每做一件事，都要看錢包，就會很辛苦，自己賺錢自己花是最好的。
人生觀：我不枉此生，也無悔今生。我一生很幸運，生活得多彩多姿，什麼都見過，什麼都經歷過。
最難忘：在家計會時，經常走訪印度、泰國、歐美、英國等國家，擴闊視野。在泰國時，更受到泰皇高規格接待。
自我觀：若有來世，我還願意做女人。我很享受做女人，並有幸參與提升婦女社會地位，讓我生活得有目標、有理想。
女車神：開MG跑車、Benz跑車。因為我喜歡自己開車，它們也只是代步工具。只是有次被傳媒拍到，才封我為「女車神」。
女性觀：婦女一定要走進社會，追求時代步伐。不一定要走在尖端，但也要走在中段，絕不可以走在最後。要學習新事物，相信學無止境。
語 言：媽媽思想非常開明，不會因為我是女孩子，就不讓我讀書。中學時，在教會學校讀書，中英並重，故能講上海話、普通話、廣東話和英語。大學讀的是社會學，當學生會會長時，已很想服務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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