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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保 路
有朋友打算推出小說，記者代為穿針引線，可是出版社的編輯卻向記者潑了一桶冷水：現時小說銷量每下愈況，在市場上難以生存。記者心想，生存難，其實豈止是小說？在這個Web 2.0的時代，油價飆升，紙價變貴，文字卻不斷貶值。無論出版甚麼，都好像只有死路一條。
這代表了出版業的式微，還是轉型？或許只有天曉得。對於一直逆流而上的作家，以及希望打出一片天的新作者，在這個難以預測的資訊年代，還可以做些甚麼？兩位風格迥異的作家，早前在一個香港文學節活動中，除了分享作家的心得，也就很多出版的論題，分享了自己的經驗。
黃虹堅生於香港，長於內地，曾任教師、編劇、編輯，為著名的兒童文學作家，作品有《十三歲的深秋》、《明天你就十五歲了》、《我媽的老套愛情》等。對她來說，寫作是思考，很嚴肅，甚至有一份使命感，差點要沐浴焚香才能認真寫作。她也是一位教師，有很多人會以為，老師寫書，會有很濃厚的教化口味，但黃虹堅相信，文學不是教育，她只不過把感情寫出來而已。
周淑屏也是知名的本地作家，早年曾在報刊工作，並在出版社做過總編輯，因此較熟悉本地的出版生態，曾出版《自閉症的主人與活躍症的貓》、《一朝失意》，並憑《大牌檔．當舖．涼茶舖》贏得第九屆中文文學雙年獎。她笑言，從事寫作不會餓死人，只要用少一點名牌，多做其他例如專欄、寫作班等寫作工作就行。她的朋友會在下班後，才做喜歡的事情。「我覺得這樣做人其實很痛苦，人生有多少個8小時？我寧願平時少玩一點，用那8個小時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輕鬆地度過那段時光。」
出版門太重 唯有自己敲
有很多人想出書，於是叩出版社的門，但大都碰壁而回。
黃虹堅指，出版社是做生意，不能做蝕本的生意，所以一定有其成本的預算。當然，編輯會走漏眼，就像《哈利波特》的作者羅琳，找了很多家出版社才能成功。
「生活中有不能自己把握的事情，自己可以把握，應試從不同途徑和出版社接觸。」黃虹堅指，在沒有人認識的情況下，不妨考慮自資出版。她認為，文學環境尚算活躍，可先投稿到不同報刊，又或參加徵文比賽，至少能沉淫一下出版氣氛，了解出版的整體是怎麼一回事。當然，作為寫作人，一定要有表現，當循以上途徑發表多了，自然有人認同作家的實力，有感染力的文字，最後一定會受到好評。
非為教化 書寫自己世界
黃虹堅坦言不喜歡炒作作品。她回想90年代從內地回到香港，不擅於處理出版社的人事關係，只好老老實實，參與不同的港台徵文比賽，《十三歲的深秋》因而能在台灣出版。
不過，在出版以後，卻發生了一件事：當年黃虹堅13歲女兒的同班同學跳樓自殺，雖然沒有失去生命，但失去了健康，令黃虹堅非常感傷，事後知道因為女孩初戀被家人扼殺，因而決定自殺。黃虹堅就想，孩子成長過程，應該有文學作品認同他們的心態，於是向香港的出版社總編輯介紹這本書。
「我從來沒想過教化其他人，只是寫我看見的世界，按我的思維寫出來，並希望讀者參與其中。」結果，《十三歲的深秋》曾出版了17,000本，她就想，如果作家可以操作出版，她所做的只是向總編輯主動介紹適合的作品，總編輯就曾認同她的寫作理念，被她的經歷和故事感動。但更多的是，中學生某程度上認同了書，在群眾間產生共鳴感，這也很靠天時地利。
世界無情 市場艱難
周淑屏有朋友曾想出版作品，出版社的編輯會叫他去報館先寫專欄；報館編輯又會叫先出書。她指出，出版界在培養作家上卻步，因為每當培育出新晉作家，會被其他出版社挖角，因此在發掘作者上會持觀望態度。
「有些沒良心的流行書出版社，當看見一個賣出2,000至3,000本銷量的新作家，就會簽下十年合約，不惜以10%甚至20%，那樣的經營環境，令很多出版社不敢推出新作者的書，也令很多有心的出版社難以經營和結業。」
周淑屏的朋友曾問她的書在哪裡出售，後來發現原來發行商不發書，書就不會發行，書店也不會主動取書。有些書店說賣完會補貨，只是「善良的謊言」，根本沒有機會在書店出現，出版社對此，無可奈何。記者想起作家鍾偉民曾在報刊專欄「臭罵」書店，但惡發行商與惡書店仍不動分毫。
當年她離開了出版社，其他出版社的編輯建議她的新書加點情慾情節，她就把書放上一年，直至有伯樂願意為她出書。身為一個讀者，如果想改變歪風，責任就是買好的作品，然後一起去寫好作品，等一個伯樂編輯看中自己。
群眾口味 vs 冷門題材
有學生曾被老師告誡同性戀「會下地獄」，並問及同性戀的題材是否不適宜出版。黃虹堅認為，自己雖然未對同性戀有固定的看法，但在文學作品中，引入同性戀題材並不罕見，電影《藍宇》和《斷背山》也改編文學作品，哲學家傅柯本身就是同性戀。老師看法固然有種教育的意味，可是黃虹堅認為，凡是存在皆有其道理，存在就有一種溝通的理由，因此題材不會是寫作或者文學的禁區。
不過，出版始終較著重社會群眾口味，比方說新詩，在出版界中更是票房「毒藥」。
周淑屏以前的編輯同行選作品，會首選小說，散文會搖頭，新詩會「彈開」，但有些編輯卻很歡迎新詩，因為可以遊說對方做自資出版。她建議，如果作品沒有編輯或出版商賞識，那只好自資出版，但很多出版社是不會做發行，周淑屏建議，有心的作者，可以把自資出版的書拿去有心的書店，自己發行，自己開單。其實香港還有很多把作品帶給讀者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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