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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27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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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廊•一步一「張看」:張愛玲作品中的「香港」地誌因緣


http://paper.wenweipo.com   [2008-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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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張愛玲的作品,很大程度上充滿香港的傳奇色彩,一個大都市的淪陷,往往是她文字創作的靈感泉源。(下圖)電影《傾城之戀》。

鄒芷茵

1、用腳走進「張愛玲研究」的夾縫

 於1943年至44年間,張愛玲寫下了一些提及香港的作品,包括小說《沉香屑 第一爐香》(1943年)、《沉香屑 第二爐香》(1943年)、《茉莉香片》(1943年)、《傾城之戀》(1943年)、《連環套》(1944年)及散文《公寓生活記趣》(1943年)、《燼餘錄》(1944年)。《第一爐香》中有云:「香港山上的霧是最著名的」,而張愛玲的香港書寫也好像這些山霧一般,存在大量詮釋、考證、研究的未知與可能。今天,我們也應趁著祖師奶奶口中的風景尚未消散之時,親身踏在這些地方上,從文學散步中重新發現「張愛玲研究」的夾縫小徑。

 2、港大女生的眼睛:張愛玲所經驗的「香港」

 張氏當時的生活經驗是理解有關作品中那「香港」的關鍵。縱觀有關作品,讀者不難發現張氏在每篇作品中對香港地誌的取材均十分相近:

作品       文本時空   香港地誌

《第一爐香》   戰前的香港 半山、淺水灣、大學、山頂、灣仔

《第二爐香》   香港 (華南)大學、山頂纜車站、高街、九龍對岸

《茉莉香片》   香港 (華南)大學、山頂

《傾城之戀》   淪陷前後的上海及香港 淺水灣飯店、九龍、青衣島、跑馬地、巴丙頓道

《連環套》    1894年的香港  山頂、薄扶倫修道院、英皇道、九龍、元朗鎮

《燼餘錄》    淪陷前後的香港 香港大學、大學宿舍

《公寓生活記趣》 香港      香港山上、電車廠

 以上作品對「香港」之描寫主要取材於香港大學、薄扶林一帶的半山地區,或以淺水灣、山頂這些著名景點為小說、散文開展的主要場景;而九龍、新界地區則只略略提起。張氏於1939年從上海來港,入讀香港大學至1941年時,香港淪陷,遂於1942年回到上海。由於張氏的大學生活以「香港大學」所在的西環一帶為主,鄰近半山區域或香港大學附近的高街、巴丙頓道;因此,張氏對上流社會、異國風情的描述應與她本身的生活享受無關,而更近於她從四周環境、在學人事見聞中得到靈感的。

 儘管張氏時常反思殖民社會與現代城市的問題,她卻沒有以半山生活環境、大學生華洋共處生活作為抨擊「上流社會」、「殖民文化」的象徵之明顯意圖;這些地誌之所以在張氏的小說中出現,應更與張氏在學時的所見所聞有關。由此可見,若從「地方」(place)的角度而言,張氏的作品主要從香港上流社會書寫來展現她對香港生活的記憶 —— 這記憶受她曾身處的空間所限,若只有「歌頌上流社會」或「抨擊城市、文化」這兩種詮釋極端,似乎皆未能中的。

3、圈定「城市」的範圍:四十年代的「維多利亞城」

 在《到底是上海人》中,張氏提到《第一爐香》、《第二爐香》、《茉莉香片》及《傾城之戀》是為上海人寫的香港傳奇:「……寫它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想到上海人,因為我試著用上海人的觀點來察看香港的」。於張氏的心目中、可理解的範圍內,四十年代香港的「城」究竟指哪些地方?關鍵在於張氏那「寫它的時候」。

 張氏剛從香港回到上海的一、兩年內,便完成了有關香港的文學創作,筆下的「香港」也主要指1939至1941年(張氏首次旅港期間)內所經驗的香港大學一帶。1840年以後的殖民時期,香港島主要的發展可分為幾個重要的部分,港島北部即現址中環、金鐘一帶的地區,是重要的軍政中心;因此,商業住宅區只能循政府山以西及兵房以東地區拓展,形成分隔的中環和灣仔區,這種城市發展成為了港島發展的雛形,以上地區後正式命名為「維多利亞城」(City of Victoria,下稱「維城」)。至1880年以後,九龍半島的旺角、尖沙咀、紅磡沿岸一帶也開始拓展,香港的城市發展才漸漸從維城擴張開來了; 直至1939年,維城人口仍佔全港總人口的42.9% (詳參馮邦彥《香港地產業百年》、何佩然《地換山移:香港海港及土地發展一百六十年》) 。Thomas R. Detwyler and Melvin G. Marcus曾在「Urbanization and Environment」說明「城市」與「城市化」的分別:「城市」(City)指某一個特定地方,而「城市化」(urbanization) 指「城市(city)增長的過程」。在四十年代時,香港已經「城市化」的「城區」(urban place)實指「維城」一帶,而非整個「香港」的版圖;因此,從張氏的地誌書寫來說,「城」的觀念應指已經「城市化」的「維城」,而非整個「香港」。

 「一個大都市傾覆了」(《傾城之戀》),但四十年代的「香港」不等於四十年代的「香港維城」。「維城」在香港淪陷時變成敗瓦頹垣,這是就城區而言的;對於香港的「郊區」(suburban)來說,這種「傾覆」似乎並不會造成驚天動地的震撼。有論者批評張氏有關香港的作品少見平民百姓,與曹聚仁在五十年代寫成的《酒店》不盡相同;然而,曹聚仁身處五十年代的香港,寫的又是九龍彌敦道的酒店、鑽石山的木屋區,我們怎能把張、曹作品相提並論?雖然有關香港地誌的作品與其殖民時間關係密切,但一個「地誌」在特定時間下的空間意義,同樣為小說景觀的重要成分。換句話說,只有在港島的小小世界裡,我們才能稍稍感應在張氏筆下那戰時香港與電車的原始荒涼。

4、無處不在的蒼涼與啟示

 張氏於《燼餘錄》曾提到,「戰時香港所見所聞」對她產生了「切身的、劇烈的影響」。除了「戰時」這個時態以外,如讀者能對「所見所聞」有著更具體的圖境,或許能拾得更多張氏筆下的「香港」碎片,她的作品與香港地誌的關係也誠為「香港文學」研究的一種「啟示」:不論就文本時空還是創作時空來說,我們依然面對「與香港之間已經相隔了相當的距離」的問題,然後四出找尋可能到達「香港文學」的道路。除了淺水灣外,我們還可在尋常百姓家中重蹈張愛玲的覆轍;她心目中的「吃的喜悅」,並不單單來自露台與紅茶;有時也發現於盡是冰屑子的冰淇淋裡。(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香港文學研究中心」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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