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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世雄
「粵劇舊式『排場戲』可視為粵劇土戲的遺存之一。傳統土戲多於神誕節慶在農村演出。鄉人喜看整本『大套』（或稱『開套』戲），每演需時六、七小時。此種整本戲一般不可能有文字劇本，只憑『開戲師爺』想出情節橋段，再用紙列表寫成提綱。一眾演員便依『提綱』上場演出，無須排戲。所憑演出的手段便是平時熟練的大小『排場』及各種動作程式。其他是即場與對手應對，或作即興唱唸。傳統排場實即一種具全面性的套路演出，包括若干既定場面（如『大戲』、『遊街』、『問情由』等）的唱唸、舞台調度、鑼鼓牌子、規定動作，以至早已固定了的曲詞與對白等。『排場』有大有小，實際上都是過去老藝人積存下來的種種藝術創造。時至今天，城市粵劇都已演出成文劇本，但香港粵劇的舞台演出仍須依靠沿襲的排場演出法，不過大多數的古老排場戲都因不再應用以致流失。」上述兩段文字摘自一九九七年香港藝術節「粵劇之家」演出排場戲《西河會妻》的場刊，文章末註明「資料由黎鍵提供」。
黎鍵先生喜從文化研究的角度談粵劇、粵樂，論說都做到「有根有據」。場刊提供的資料解答了我的疑問。第一，傳統粵劇排場不只是「南派為根本的一套固定演出程式」，它還包括若干移植自外省劇種的「大戲」（詳見下期刊登的《古老粵劇劇本》）；第二，「排場」是演出「大套」（今稱「提綱戲」）的手段，「排場戲即是提綱戲」的說法，無疑是擴大了「排場戲」的內涵。
但我在上期提過，提綱戲在我國不同地方劇種也曾經出現過，所以「提綱戲」一詞涵蓋的意義是有規範的。如果主張粵劇的「排場戲」即是「提綱戲」，說者就必須作出論證。第三，演員主要是以平時熟練的大小『排場』及各種動作程式來演出，就算沒有「認知」也可應付得綽綽有餘，如果說「認知」，反不如說「個人認識」或「個人風格」來得平實；第三，「排場」有「既定場面的唱唸、舞台調度、鑼鼓牌子、規定動作，以至早已固定了的曲詞與對白」，不必只靠「認知」和程式，作「無譜」拍和，只是「譜在心中」。
能否把「排場戲」和「提綱戲」等同起來，是一個學術課題，不會影響舞台上的演出水平和觀眾欣賞粵劇的歡愉。但亦由於要把「排場戲」和「提綱戲」等同起來，說者於是便把「提綱戲」的內涵如「只有提綱，沒有劇本」等特徵貼到「排場戲」的身上，甚至進一步提出「樂師也只靠一套程式去作出拍和」。這樣演變下去，現時僥幸尚存的「排場戲」文字紀錄，將來或許也會被懷疑是否「造假」，就因為曾經出現排場戲「只有提綱，沒有劇本」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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