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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學成的「乞泉齋」
文：梁展峰
北京奧運開幕式打破了西方媒體對中國美學符號的原始想像—古老、毛主席、萬山紅遍。其實中國畫發展至現代水墨形式，同樣要突破對「水墨」止於黑、白、滲、化、紙、筆和中國符號的想像。古老文化若能融於現今生活，更能體現這些文化的恆久價值。比方「文玩」這中國古代書齋文化，把書室用品及擺設提升至收藏水平，既反映古代文人把生活與藝術結合，其實也是現代人所謂「生活時尚」(Life Style) 的古裝版。一向酷愛中國古文藝的劉學成，新展覽正以自製的文玩作展品，表現他心裡當代藝術中的文人美學，亦流露了個人的文學修養。
劉氏早在「詩前想後」(2006)展覽中，已用現成物料依據宋詞組合成盆景式雕塑，呈現傳統山水意象的現代闡釋。他用水墨以外的媒材創作山水符號和意象，卻不失文人色彩，比如雕塑每每力求把詩歌古詞以立體作形象化之，以廢料破木改造山水造型而不失優雅意象，細小而更凸顯文玩特質。
劉氏的書齋因沒有自來水，而每每要落街借水而得名「乞泉齋」，這次展覽便名為「乞泉齋的水動山靈」。劉氏在展覽中以運輸貨板鋪成一道九曲小路，兩旁伴以大小木製假山，以藍色海綿寓意水池，讓觀者踏入可遊可觀的山水園林意象。筆者留連在九曲小路間望那些小山，猶有「自山前而窺山後」的「深遠」之感。在路中段的桌案上，展出了廿八件文玩式作品。遠望展場最後方的牆上掛上一行山脈模型，猶如北美山峽，又如敦煌山勢。這座高於視平線很多的木製山峽，讓我有「自山下而仰山巔」的「高遠」視點。它中間一山脈溜出一絲藍線垂向地上的大片藍色海綿，正引發自李白詩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展品佈置構成前、中、後景的層次，不失「三遠」的象徵性佈局。
筆者眼中的劉學成如現代文人，自幼讀古文學，卻能以當代藝術手法把古化文人美學和精神現代化。今次展覽文字之少，堅持「視覺藝術」為本，別於「詩前想後」中以詩詞佐於作品旁，方便對號入座的閱讀。筆者今次看作品，猶如現代人看篆隸書法，時有觀其美而不懂其字，故不得入其意境。雖然讀劉氏的當代藝術如同讀古書畫，需知當中典故，但假如觀者如筆者般對中國古典文化陌生，幸好可以一看展覽中的訪問錄影，作入門階。
說案上展出的是「文玩」，其實是「設計精品」的古雅描述，比方《散天香》是香爐，《殘荷聽雨》是召喚僮僕的搖鈴。它們看似雕塑擺設，卻不失實用，且每件如書畫，各有其典故。比方手帕薰籠《薰羅》是為會用手帕的媽媽所作，小巧的一組擺設《風片》和《雨絲》，則源於《牡丹亭．皂羅袍》一折內「……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劉氏與新一代愛好中國古文化的香港青年藝術家，都在努力引入更多新符號來闡釋中國意象和古文化，亦把個人對書畫的熱忱融於現代生活，實踐於創作。讓筆者相信，當代中國畫不必是紙，中國意象不只是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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