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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安全感不輕言退休 厭倦行政為使命力撐
本報記者
「當醫生,是因為50年代香港大學的醫科是獲英國認可的科目。其實我未必太熱衷、太喜歡。」這個年頭,為救人好,為名利也好,哪有一位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能當醫生。不過,年將74歲的養和醫院副院長鄺國熙,半百的光陰都「奉獻」給醫學,到今天,才輕描淡寫地道出不想行醫、厭倦醫院行政工作的想法,彷彿當初得來全不費功夫。那退休啦!「退休?我怕會耗盡積蓄呀……(下刪百字憂慮)」。不過,千言萬語,還不及跟他結婚多年的太太,對鄺院長一句精警的結語:「人在天堂,錢在銀行;心,在女人的胸膛。」
第一次接觸鄺國熙,並非這一次專訪,而是在一個介紹養和醫院一部日產新儀器的發布會上。他剛坐下不夠1分鐘,已經不停轉頭側身,笑著跟後面的年輕記者搭訕說:「日本的公司為甚麼叫株式社呢?」坐在旁邊的我,看到這個情景,除想到如一位小學男生在課堂偷偷跟後面的漂亮女生展開話題外,也倒令我佩服這位院長確是一個交際能手,亦非常熱衷於他的工作,所以滿以為專訪中可以得到一些老套又偉大的答案,結果卻是……
「老實說,我其實不太熱衷當醫生,但既然選擇了,所以盡力做。到後來李樹培(養和醫院董事局前主席暨院長)找我當養和副院長,我就說過不想做啦,但他又說:『唉,你做到就做啦!』所以我答應了。其實,我根本不喜歡行政工作,但多少覺得對養和有點使命。」年初,養和醫院為擴建一事與政府鬧得熱哄哄,作為副院長的鄺國熙力爭到底,他說:「擴建一事,政府應該可以在兩年內給醫院答案啦。那時候,我要退休!」
9年前「試過」退休 豈料更上層樓
「我要退休」4個字,他的確講得非常確切,但當你知道他在9年前其實已經「試過」退休,還半玩票性質試讀3個月皮膚科,理由是不會「醫死人」。但到現在,他依然是一位工作繁重的副院長時,你會明白,此退休不同彼退休。
「當年我66歲,事業的高峰期已過啦,所以我從前線的心臟科醫生崗位退下來。9年前真的退休了。」是退休還是更上一層樓,局外人又怎會說得清?
說不清的,不止退休。根據鄺國熙的觀察,真正了解他的人也可能真的不多。又或者,他真是有點口不對心,所以要觸摸到他的思緒,就只有他自己。「別人看我,覺得我適應力強,且自信滿滿,即使面對傳媒也揮灑自如。」那實情呢?答案雖然可能叫人失望,不過反而令你覺得與這個「完美」人物拉近點點距離,畢竟現實永遠不會是一個無瑕的圓圈。
退休大計 籌備寫小說
「我是一位很緊張的人。以退休為例,我遲遲不敢實行,就是因為我怕會耗盡積蓄,會沒錢呀。同一個心臟手術做了廿年,我還是會害怕自己打結打得不夠實,手術後又常常怕病人出事。到做副院長,我又經常擔心醫院無水無電,做甚麼都營營役役。」所以見慣生離死別的他不敢及時行樂,老是覺得會有意外,沒有安全感,晚上也常常嚇醒。所以他太太的一句:「人在天堂,錢在銀行」,其實不無道理。
談到未來具體的退休計劃,鄺國熙深思熟慮下,還是得出同一個結論。「那當然是要去消費低的地方啦!我怕沒有錢呀。」忽然,他忽發奇想作出一個突破,「我正在籌備寫一本短篇小說。之後可能到北京啦,生活便宜,文化濃厚,可以邊寫書、邊讀文藝。」以為他的退休大計終於有一點眉目了,怎料語未休,他又說:「不過,我還是害怕會不懂講普通話啊」,於是一切又回到起點。
對女孩「來者不拒」 惟鄺太不可取代
別具一格 談鄺國熙的愛情生活之前,首先必須理解他雖快年屆74歲,但令男士妒嫉的是:他怎麼看也只像一位50多歲的成功男士。雖然已不是王老五,但他在訪問時,倒以談笑風生的態度說過:「我是一位醫生,樣貌自問不錯,有女孩子喜歡我,很出奇嗎?」對於兩性關係,他亦有一套「來者不拒論」。在愛情的世界內,鄺國熙,別具一格。
「當年我在醫院當實習醫生,太太在醫院當醫務人員,追她的時候,我每天都給她送花,哄得她多麼高興。」未當鄺太前每天收花,當然相當威風,也惹來不少醫院女士羨慕又妒忌的目光。結婚後,鄺國熙才笑著對他太太說出真相:「當年的花,都是醫院隔鄰的墳場順手拿給她的。要不然,哪來每天新花款呀,又菊花又劍蘭。」
被問及他是否一位體貼細心的丈夫?鄺國熙說:「結婚的時候,我早就告訴她,我所能做的就是盡力做好責任,不會包二奶。」不過,聰明的鄺太太早已幽了他一默,為上聯「人在天堂,錢在銀行」作了一句下聯……她說,鄺國熙的心在女人的胸膛。是真的嗎?他笑說,這是秘密。的確,鄺國熙有一套「來者不拒論」,他笑說:「我自己不算細心,有女孩子喜歡我的話,我亦不會拒絕,反正我又不會有損失。不過,不論那個女孩做甚麼,對我有多好,我也會對她說:『鄺太只有一個』,她永遠不會取代到現在的太太。」
曾勸兒子勿娶「鬼妹」
雖然鄺國熙表面上非常開放,但原來,他曾經勸過在美國生活的兒子千萬別要娶「鬼妹」:「我以前在外國生活過就知道,鬼妹真是超開放,後生的我和友人也夜夜笙歌。」結果,兒子還是娶了鬼妹,還離了婚。他笑言:「沒法子!我也明白的,作為男士,如果我後生多10幾廿年,我也會選擇鬼妹。」
要維繫一段婚姻,他說全靠太太跟其一樣風趣幽默,否則也會感到厭倦。他認為,現代人的婚姻之所以這麼脆弱,是因為太太很多時不能明白丈夫的需要,「例如男士要看『4級片』,太太又太保守,可能未必滿足到男士的需要。」
擁有一套獨特愛情觀的他,揚言未來會大膽挑戰禁忌,寫一本由科學角度探討有關娼妓合法化的書,「即使老來無伴,半身不遂,男或女,娼妓及男妓在科學角度都可以幫助這些病人。」
神秘吉普車載離險地 改變一生
不解之謎 鄺國熙在1934年出生,那年代通通都是戰爭下的小孩。不過,聽他娓娓道來童年的故事,最吸引的不是老生常談的吃樹皮經歷,而是你會猜想他爸爸是來自哪個顯赫家族,然後會想像一輛吉普車如何改寫了他的人生。
鄺國熙說,其父二十年代已赴美,一直在那裡生活和讀書,當時更以少數華人的身份,在密之根州大學 和哥倫比亞大學唸政治,學成後就在廣州嶺南大學教書,鄺國熙就在走難期間成為了爸爸的學生。
童年在戰爭中度過,也試過一點飢寒交迫的逃亡生活。不過言談間,鄺國熙似乎沒有太大的傷痛,反而那一段經歷像是一個神話,也半造就了他今天的成就。
港大畢業赴英 爵士聘為助手
1941年香港淪陷,鄺國熙的爸爸忍受不了日軍佔領香港,一家逃到內地,愈逃愈僻,由韶關到桂林至梅縣,那裡有土匪,國民黨都由兵變賊,當時滂沱大雨,他們已經沒有食物。就在那時,一輛神秘的吉普車突然在小路停下,一位外國軍官從車上走出來。他隱約聽到爸爸跟那人以外語交談後,一家人便被送到安全的地方了。直至現在,他仍解不開這輛吉普車之謎,而父親又早已去世問不到答案。不過有一點他倒很清楚:「其實那是一個選擇。當時他(父親)如果沒有上車,留在內地,戰後他好可能已經成為大官。不過可能因為怕死,又可能想要安定,所以他選擇帶著孩子上車,最後在香港落地生根。」
鄺國熙說,當時香港是英國的殖民地,他多少也相當感謝英國政府,讓他一直拿獎學金完成學業。「當時爸爸在喇沙教書,我就在喇沙讀書,一直到畢業,都是接受最好的教育。」
後來,鄺國熙考入香港大學,挑選了醫科,更在畢業後遠赴英國深造,獲當地聞名的爵士醫生聘為助手,這一切都奠定了他往後不平凡的行醫路。
害怕狗仔隊拒參選立會
怕被跟蹤 新一屆的立法會選舉剛剛落幕,醫學界幾位舉足輕重的人物一度競爭激烈,一向敢言的鄺國熙今屆缺席「戰場」,那下一屆呢?
「我不會考慮參選的。」他斬釘截鐵地說。鄺國熙不參選的理由,其中一個是因為害怕狗仔隊。「在香港當政治人物都是沒有私人空間的,我怕被人跟蹤。」
他也不諱言,不參選與香港的政治文化和參選人有關。「立法會選舉,『騎牆』派的人太多,立場左搖右擺,就是因為這些人,我才永遠不會參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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