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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世雄
本月二日晚承香港演藝學院的邀請，欣賞「中國戲劇家協會梅花獎藝術團」首度訪問的交流演出。雖然近日被囑咐要多休息，但看到表演名單上有尚長榮、裴艷玲、李維康、劉長瑜幾位前輩的名字，豈能錯失機會。幾位名家之中，我最懷念的是裴艷玲老師，這位被譽為「國寶」的表演藝術家，當年來港演出，技驚香江，同時也影響我對戲曲的看法。事緣九十年代中，她和我同在一次藝術教育研討會中擔任講者，裴老師當日演講的主題是戲曲欣賞。她指出戲曲演員在舞台上表演最重要有美感，每一個動作都應該是一個「post」，這是戲曲有別於話劇和舞蹈的地方。限於我當時的普通話水平，只明白裴老師演講的五、六成內容，但對於「美」是戲曲演員表演核心的說法，卻留下深刻的印象。往後幾年，通過「中國地方戲曲展」，我有機會欣賞來自內地不同省市的地方劇種。在觀賞演出時，我留心演員演出的特點，經過多年的觀察和學習，我認為戲曲表演的核心在「身段」（戲曲動作）。因為不同地方劇種在音樂、服飾、舞台裝置等方面可以有大小程度上的差異，但絕大部分的劇種都以「身段」作為演員的演繹手段，少數例外之一是滬劇，概括地說，它已經變成話劇加歌唱的「時裝歌唱劇」。
戲曲身段最著重表現出美感，從「走圓檯」這類基本功，到亮相、紮架等造型，都必須給觀眾「漂亮」的感覺。要做到戲曲動作有美感，不只是「定型動作」擺得漂亮，在做動作的過程，也要有韻律和線條，就好像韻律泳的動作，既有律動美和線條美，還有造型美。二日晚上裴老師的表演，邊唱邊做，形神俱在，沒有戲服和道具的幫助，也能在短短數分鐘演出中，塑造出夜奔時林沖的英雄氣概和傷感。優秀戲曲演員的特質在裴老師的身上充分反映出來，那就是他們經過長年累月的鍛煉，其身體語言（戲曲動作）和劇中人物的感情已融為一體，不須像西方戲劇，由導演指導演出。除了裴艷玲外，李維康演唱《謝瑤環》選段的快板、劉長瑜演唱的《紅娘》選段時的靈巧、尚長榮演唱《貞觀盛世．共鑄盛世太平年》選段的韻味，也證明這批前輩演員的藝術魅力，在內地戲曲表演陷於低潮的環境中，仍然發放巨大的能量，保護著珍貴的戲曲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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