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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成人後，尋找親生父母是這群莆田姐妹們聚在一起的重要話題。香港文匯報記者魯欣 攝
今年國慶長假，上百名來自福建省莆田市的婦女聚集在福州長樂市街頭散發傳單，尋找30多年前狠心遺棄她們的生身父母。香港文匯報記者經過跟蹤採訪，揭開了一段隱匿的歷史：從上世紀70年代初起，約有上萬名長樂出生的女嬰陸續被送到數百里外的莆田，就此失去了與親生父母的任何聯繫。小時候，她們不知道自己原本姓什麼，不知道確切的出生日期，到為人母時，她們也無法告訴孩子們外公外婆身在哪裡。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林舒婕、魯欣
上個月，莆田女長樂尋親有了結果。莆田秀嶼區平海鎮的王麗玉找到長樂玉田鎮的親生父母，分別36年後，全家終得團圓。其時，王麗玉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而長樂這邊的家，她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見面當天，王麗玉還猶豫著這一聲爸媽不知如何開口，弟弟陳建鎧卻十分肯定，「她就是三姐，不用去做DNA鑒定了。三姐的手遺傳了母親的特徵，她說話、微笑、皺眉，跟大姐完全一模一樣。」
百名棄女結伴尋親
王麗玉無疑是眾多莆田尋親女中少數的幸運者，更多的則在茫茫人海中繼續艱難尋親。
本報記者日前在平海鎮採訪時，尋親活動的挑頭人王海樂一通電話叫來8位同樣身世的姐妹。「這種事（抱養）太普遍，平海鎮每個村都有，姐妹們都來自長樂。」
多位尋親女的敘述，基本還原了當時的情形：早年長樂經濟較為富裕，一直是相對貧窮的莆田女婚嫁的優先選擇，日後正是這批莆田媳婦，保證了女嬰從長樂至莆田的輸送鏈條。
上世紀80年代前，長樂已有女兒的家庭若再生女孩，會擔心養不起，同時亦面臨著家族添男丁續香火的壓力，於是父母只好找來在莆田有親戚的媒婆，將女孩抱走。80年代後，內地執行計劃生育政策，為防止「多餘」的女孩佔用生育「名額」，生出了女孩也只好送人，空出「名額」等待男孩降生。
長樂棄女源自延續香火，莆田抱女同樣為了男孩。當時，生男孩的莆田家庭因為貧窮，擔心孩子長大討不到老婆，不如抱個童養媳從小養，就算日後不能結婚，也可當女兒伺候父母。特別在莆田沿海農村，男人出海打漁，女人在家種地、賣魚、照顧老小，算是重要勞動力。由於供需相對契合，長樂棄養女嬰送至莆田的渠道就此形成。據尋親女估計，1980年前出生的長樂女孩，八成以上都離不開「童養媳」的命運。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一出生就不得不接受突然逆轉的命運，多數尋親女從小就知道她們的身世「與眾不同」。林秀珠記得小時候她們有個統一的稱呼叫「長樂仔」，沒讀過多少書，幾乎沒到過莆田以外的地方，如果是童養媳，更沒有親生的娘家撐腰，相親的時候還會被對方看不起……
蘇愛珍6歲就知道自己是抱養來的，她上面有2個哥哥、4個姐姐。作為家裡的老么，養父十分疼愛她，但她還是能感覺到兄弟姐妹間的些許尷尬。16歲，被當作「童養媳」養的愛珍並沒有順從安排，離開家去打工。21歲，嫁給了仙游的老公，之後就很少回家。
這些年，蘇愛珍在各地打工謀生，有時候她想自己不傻不笨，幹嘛父母把她生出來又不要。但是當她第一個男孩出生後，很不好帶，受了不少折磨。她又覺得親生父母那時候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沒有條件養我，那也沒辦法。」
每年農曆九月初一，老公都會給愛珍過生日，那是她被抱到莆田的日子，至於確切的生日，還沒人能知道。這麼多年，愛珍一點也不喜歡自己的莆田口音，有人問她是哪裡人，她會說是長樂的，再問長樂哪裡的，她只能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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