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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上期)自從上次「勞斯萊斯事件」後，我這尾「紅衫魚」（護士實習生）立下大志，要克服護士前線各種非筆墨所能形容的不安與恐懼，哪管是血流披面還是神經兮兮的，也要硬著頭皮去面對。好不容易，第一次實習期完結，我回到護士學校再接受為期8周的理論課。兩個月後，我再次踏上征途，到醫院實習去。
學習為身故病人抹身
連日在病房衝鋒陷陣，工作繁忙得應接不暇，有一天，「大佬」（學長）又叫我到病房去準備，預感告訴我這該不會是甚麼優差，果然去到病房後看見眾布幕低垂，就知道有病人身故了。而這次，他們並非要我將病人抬上「勞斯萊斯」，而是要與另一名護士合作，為已走了的病人抹身。
病人既已不再呼吸，為何還需要清潔？因為在病人病危時，醫生及護士會為病人進行急救，各種藥物、病人的血液、分泌物以至排泄物等，均有機會濺污病人身體，為表示對死者尊重，醫護人員會利用清水及毛巾，為病人好好清潔，完成後再利用棉花，填滿病人雙耳、鼻孔、口腔及肛門共「六孔」，防止病人身故後體內所產生的分泌物流出體外。
一般情理下，病人的面容較安詳，姿勢亦比較自然，但偶爾有病人身故時的姿勢或面容變得扭曲，護士抹身時就會為其調節，否則三四小時後當屍身變得僵硬後便難以修正，家屬看見亦難掩傷心。
新護士須面對難關之一
說是抹身，但並非單純抹抹面抹抹手就算數，兩名護士要合作將病人前面背面、上下左右徹底抹過才可。試想像一下，若要拭抹病人背部，其中一名護士就要攙扶起病床上病人身體，翻身成側臥狀態拉到自己身前，才可讓另一名護士抹背，攙扶時基本上要與病人直接觸碰，這段「親密」距離，是新入職護士面對的難關之一。
卻說當我扶起病人身體，慢慢翻身過去之際，我的後腰忽地一陣寒意，我轉身看看，只見一隻手正碰著我的腰，心中一驚，「屍變」的念頭隨即閃過腦海，我不禁雙手一鬆，放下病人向後跳開再叫了出來。
終克服了對死亡的恐懼
「你叫甚麼？」「有人摸了我一把！」「怎可能！」護士隨即指了指病人，原來在我為病人翻身之時，病人的手因無力擺動，結果在我視野範圍外碰了碰我，當我鬆手之際，病友轉回身，那手自然又翻了過去到護士那邊去。
不消說，這當然又成了醫院的一時笑話，但我卻克服了對死亡的恐懼，往後不管是抹身還是將病人抬上「勞斯萊斯」，也不再覺得害怕，因為我明白，我們的每一舉動，都是為往生的病人送上最後的祝福與敬意。
黃敏蓁
東華學院護理及健康科學系署理系主任
本欄作者為東華學院護理及健康科學系教職員，透過文章與讀者分享各種與醫護教育及行業相關的知識與小故事。每隔星期五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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