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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爾彼在莫斯科露臉。
文：余綺平
上世紀三十年代東西方冷戰初期，蘇聯招攬了一班英國劍橋大學學生做間諜。當時歐美出現經濟危機，希特拉上台，年輕的高級知識分子相信，蘇聯是未來世界的希望。
間諜史上的「劍橋五傑」出身上流社會，他們痛恨法西斯主義，信仰共產主義，陶醉於革命的浪漫情懷。劍橋大學畢業後，「五傑」被安插至MI6（英國軍情六處）或英國外交部工作，向蘇聯的KGB（克格勃）洩露機密情報。
「劍橋五傑」中，有三傑後來被識破身份，逃亡蘇聯。BBC十年前拍攝的四集電視劇《劍橋間諜》（Cambridge Spies）講述了整個過程，但其中最驚心動魄的一幕被忽略了。這一幕，足以媲美間諜小說大師勒卡雷（John le Carre）的作品。
英國歷史學家、《泰晤士報》專欄作家麥金泰爾（Ben Macintyre）最近出書《諜友難分》（A spy Among Friends），內容補充了當年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新書講述「劍橋五傑」裡最著名的「大傑」金．菲爾彼（Kim Philby），他風度翩翩，像貴族公子，充滿魅力。他在情報機構當「卧底」近三十年，後來被識破身份，在貝魯特向老同學兼舊上司認罪。故事令人唏噓，一旦做了間諜，六親不認。
菲爾彼的間諜工作，直接影響了二戰進程、冷戰策略和原子彈發展計劃。他曾經強調，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幫助蘇聯，並沒有損害英國的利益。例如，二戰時他向蘇聯提供了一份德國境內反納粹者的秘密名單，蘇軍佔領東德後，擔心這些人士會危害共產政權，根據名單處決逾五千人。
菲爾彼（1912年﹣1988年）在劍橋大學讀歷史和經濟，是校內活躍分子。畢業後他前往維也納，幫助從納粹德國逃至奧地利的難民，期間與一女共產黨員結婚。一九三七年菲爾彼以《泰晤士報》駐西班牙記者身份作掩飾，進行雙重間諜工作，分別向英國和蘇聯提供情報。一九四零年正式加入MI6，四年後升至部門主管。
隨後六年，菲爾彼被MI6委以外交部一等秘書身份，派往英國駐土耳其和美國的大使館工作，期間與美國CIA（中央情報局）有密切聯絡，他將美國的核彈儲備狀況向斯大林匯報。
一九五一年「劍橋五傑」中的兩傑暴露了間諜身份，菲爾彼協助他們逃往蘇聯。MI6開始懷疑菲爾彼，迫他辭職。當時MI6主管艾略特（Nicholas Elliott）是菲爾彼的舊同學，相識三十年，關係密切，他起初相信菲爾彼無辜，自動請纓去求證真相，希望替菲爾彼翻案。
新書《諜友難分》最精彩的一幕就是：艾略特追蹤到貝魯特，向菲爾彼套取口供，誘使他承認替KGB服務。
一九五六年菲爾彼任職《觀察家報》駐黎巴嫩記者，艾略特千里迢迢來到首都貝魯特與菲爾彼會晤。他鄉遇故知煮酒言歡，菲爾彼幾杯下肚後，向老同學承認了自己的間諜身份。艾略特身藏錄音機，將兩人的對話全錄下來。
隔了幾天，菲爾彼乘船逃往莫斯科。同年七月公開露面，得到蘇聯政治庇護。一九六八年菲爾彼開始寫回憶錄《我的無聲戰爭》（My Silent War），書中強調，他從不後悔自己的地下工作，他相信，再過一、兩代人，共產主義最終會勝利。
菲爾彼最後客死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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