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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
孫菁，十六歲從深圳到美國，現於紐約大學視覺藝術管理碩士在讀，曾先後就職於波士頓美術館、伊莎貝拉嘉納藝術博物館(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亦是歐洲藝術平台網站ArtPls.com的亞洲合夥人。問及在這些工作中，最大的感觸和收穫是什麼時，她的回答是：幸福在於可以零距離地與世界級的藝術傑作一起工作，並與行業內最核心的優秀人才一同共事，學習他們的思考方式和人生態度。今次訪問，她將分享在美國藝術品市場的經歷與感悟。■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夢薇/圖：受訪者提供
文：你大學期間就在博物館和藝術機構實習了，能說說這些機構是怎麼運作的嗎？
孫：我第一份實習機會是在波士頓美術館的市場營銷部，主要工作是在預算之下和公共教育部、策展部協調做機構的宣傳。第二份工作是在美國20世紀著名收藏家，社交名媛的私人美術館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做運營發展部門的研究員。運營發展部對一個公共機構來講非常重要，因為我們負責維繫董事會關係，舉辦年會活動、學術邀請等活動為機構找錢，是保證機構能良好運轉的發動機。
美國公共藝術機構這樣籌集資金
文：能否舉個案例分享學習下，美國公共藝術機構他們是怎麼找錢和找到錢的？
孫：我以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為例。這座位於美國波士頓的藝術博物館始建於1903年。主人伊莎貝拉·斯圖爾特·加德納（Isabella Stewart Gardner）是19世紀末波士頓著名的藝術收藏家，她和她的丈夫收藏了超過2,500件的藝術珍品，其中包括來自米開朗基羅、拉斐爾、波提切尼、倫勃朗、莫奈、德加、薩金等藝術大師的傑作。
美國的公共藝術機構為non for profit，也就是非營利機構。以伊莎貝拉藝術博物館為例子，2013年他們館接待了九十多萬的遊客（平均每天2,500人），門票收入佔全年總收入的20%左右。
要支持這麼大的場館運營，發展部門的2013年目標是籌集四百萬美金。這些資金一部分來源於機構的捐贈，佔60%，捐贈的機構包括銀行，醫療機構。發展部要維護公司關係，給公司提供文化支持。每個月舉辦邀請制的小型音樂會，及舉辦年度慈善晚宴Gala都是籌款的主要方式。個人藏家也是很重要的一塊資金來源。我們要主動出擊去尋找捐贈大戶，有能力又對慈善感興趣的富人。
非常有趣又看似枯燥的一項工作是：查閱各個大機構每年的捐贈人名錄，然後地毯式調查他們的聯繫方式和地理位置，聽起來有點像狗仔隊，但就是這樣，很積極地出擊，請他們來參加我們的活動。
博物館分會員級別，每年捐贈2,500美金的，享受全年免門票，吃飯打折等福利，捐贈一萬美金以上就可以入我們的年度光榮榜了。
當然，美國非營利公共機構能有如此的收入架構都是得益於稅收的減免政策。稅法通過減免稅收等優惠政策鼓勵個人和機構捐助文化藝術、教育等社會公益事業。相對穩定的資助關係擴展了文化藝術產業的發展空間和軟性資源。 早在2003年，美國對「藝術、文化和人文」類的捐款約122億美元，其中個人捐贈約佔50%，基金會佔33%，企業佔17%。
說來有趣的現象是，大部分的捐贈人之間都屬於同一個和交叉的社交圈。所以也就是那1％的富人幾乎支持了醫療，科技，藝術等大部分公共機構的發展。
一家美國畫廊的運營之道
文：介紹下你現在的工作？介紹下美國畫廊是怎麼運營的？
孫：首先要介紹一下，我所在的畫廊DBFA，與拍賣行一道屬於藝術市場中的二級市場。在一個成熟規範的藝術市場，一級市場畫廊承擔培育挖掘藝術家，市場定價等角色。二級市場的參與者則主要針對高端的藝術精品。
DBFA畫廊位於紐約曼哈頓中心，於1994年由David Benrimon在美國紐約創立，致力於對西方現代及戰後藝術大師作品的展示和推廣。我工作的畫廊不承擔挖掘定位當代藝術家這個職能，銷售代理的作品是已經被藝術史和市場認可的大師作品，例如畢加索、Warhol、Lichtenstein、馬蒂斯等印象派作品。DBFA畫廊每年舉辦4到5次展覽，我們與成熟的藏家和拍賣行的合作最為密切。
文：這些作品你們是怎麼找到的？
孫：找作品是最難的一項工作。展覽中四幅最重要的肖像作品由我們畫廊老闆從畢加索的孫女Marina Picasso手中直接購入。與作品來源的關係的搭建不是一兩年的工程。現當代西方大師作品的買賣具有供不應求的特殊性。二級市場中包括拍賣行，工作中最具挑戰的部分就是關係和資源的搭建以拿到稀世珍品。
我們畫廊現在工作人員有10人，最核心業務就是銷售和藏家關係的維護開發，也就是我的職責所在。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我的工作內容也包含幫助藏家參加每年兩季的拍賣，尋找好作品然後幫助他們競價。
文：DBFA畫廊是怎麼挖掘藏家的？譬如萊昂納多（Leonardo）什麼的。
孫：以藏家群體來講，個人藏家和機構藏家各佔一半。個人藏家群體大多是較成熟的歐美藏家，年齡層為40歲以上，已形成自己的收藏品味和鑒賞能力。我主要負責亞洲市場的開拓和關係維護。
其實LEO是一位在藝術圈非常活躍的收藏家，有十幾年的收藏經驗。高淨值的藏家群體池子其實挺小的，我的老闆與他在康城電影節的晚宴上認識的。很多荷里活明星都是狂熱的藝術品收藏家，譬如布拉德·皮特（Brad·Pitt）、斯蒂芬·斯皮爾伯格（Steven Allan Spielberg）。
文：萊昂納多看中的這幅畫有什麼來頭嗎？他為什麼會選中這幅作品？
孫：萊昂納多看中的這幅作品由現代藝術大師畢加索創作於生命的最後一年。肖像中描繪的女人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傑奎琳。這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傑作。作品的尺寸和厚重有力的筆觸都讓人不敢相信出自於一位92歲老人之手。萊昂納多早期偏愛收藏波普與當代藝術作品，尤其喜愛早逝的塗鴉藝術家Jean-Michel Basquiat。他在幾年前從我們畫廊購買過一幅價值六百萬美金的巴斯奇亞油畫作品。近年來他開始收藏畢加索的油畫以及紙上作品。
萊昂納多在近期的一次媒體專訪中提到自己對收藏的態度：憑第一感覺。在現實中，他有長期合作的顧問團隊，在全球範圍協助其完善自己的現當代藝術收藏。他本人在好作品面前表現得非常興奮健談，挺可愛的。
文：在跟美國藏家接觸後，你最大的感受是什麼？和內地藏家最大的區別在哪裡？
孫：因為我們畫廊銷售的作品特性，我接觸到的藏家大體分為兩類，一類是資深藏家，有超過十年的收藏經驗，非常清楚自己要什麼，也清楚藝術市場。他們只買最好，嗅覺和諮詢人脈非常敏銳。第二類是有資本有興趣的入門級藏家。他們會選擇藝術大師作品而不是當代藝術作品，是因為風險系數小，數據和資訊相對透明。他們會保守地購買名家作品，頻頻出手，在實踐中摸索自己的喜好風格。
內地高端藏家我接觸到的幾位前輩，他們對全球市場非常了解，與歐美藏家無異，只買最好，學習能力極強。
文：能說說這些藏家收藏作品都是基於什麼？個人興趣還是考慮市場前景？
孫：收藏藝術的動機非常多，我覺得，追求美是人的共性，但追求投資回報也不矛盾衝突。
入門級收藏建議
文：想問問對於入門級的藏家有什麼收藏的建議，哪類作品更適合？
孫：我認為入門藏家應該多去看好展覽，與學術口碑好的畫廊合作。我會推薦年輕的藏家關注大師的版畫和素描。
我也慢慢開始接觸年輕的藏家，25-35歲之間。他們購買10萬美金以下的收藏級別版畫，例如波普教父Warhol， Lichtenstein，作品保值而且變現周期很快。是入門藏家很不錯的選擇。
拍賣會也是很好的購買形式。拍賣場直接反映供求，是一種刺激的體驗。我認為拍賣反映供求，但不能直接反映作品的學術和美學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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