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僑領抓住商機 築中國中東歐經合橋樑
隨着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到訪「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捷克、塞爾維亞和波蘭，中國與中東歐國家之間的關係、合作開闢了新篇章，「高層互訪、政府搭台」究竟對華商發展起到了什麼作用，記者在浙江寧波舉行的第三屆中國--中東歐國家投資貿易博覽會上採訪了旅居上述三國的華商僑領。他們紛紛表示，圍繞「一帶一路」湧現了大量的新商機，僑商們將抓住這個歷史契機，搭起一座聯結雙邊貿易、溝通、合作的橋樑。 ■香港文匯報記者 俞晝 浙江報道
塞爾維亞 郭曉：從小攤販到總統府貴賓
郭曉的父親早在1994年就到南斯拉夫開餐館，隨着南斯拉夫的解體，留在塞爾維亞的他轉行做小百貨的批發生意，由於物資緊缺，生意非常紅火，父親便將郭曉叫來幫忙。「我很快就提出要自己創業，在不懂當地語言、不熟悉環境的情況下，在距離首都260公里的小鎮上開了家百貨零售店，結果虧得一塌糊塗。」
為了不向父親低頭，郭曉一狠心幹起了擺地攤的生意，每天早上5點起床，拉着四五袋貨，到了人流多的地方，就把塑料紙往地上一鋪，開始叫賣小百貨。就這樣，郭曉走遍了塞爾維亞的23個市，也學會了塞爾維亞語，隨後他重新選址開店，這次僅一個月就賺取了盈利。隨後的半年裡，郭曉連開16家連鎖百貨店，其中最大的一家有1,200平方米，一天可賺20萬元（人民幣，下同）。
做慈善化危機 引華商促合作
2002年，郭曉投資680萬元，承包了萊斯科瓦茨市中心的一幢大樓進行改裝，以「新世紀中國商城」的名義對外招租。「沒想到，開業幾個月後，周邊的塞爾維亞人聚集了三四百人圍攻中國商城，他們拉着橫幅說我們壟斷了零售業，是『小偷』，偷走了他們的麵包，還往商城裡扔可樂瓶和雞蛋。我們打電話聯繫當地警察局，警察讓我們自己解決。」
圍攻事件讓郭曉認識到，中國人在當地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必須改變「只會賺錢不願融入當地」的印象。「我組織商戶成立『南方商業協會』，一方面抱團保護自己，一方面做慈善回饋社會。」彼時科索沃戰爭結束不久，當地滯留了很多塞爾維亞難民，郭曉籌集了幾百萬現金和兩卡車的生活必需品，送到難民的手中。「那次以後，塞爾維亞人開始對中國人改觀，也沒有再發生過圍攻事件了。」
除了堅持做慈善，郭曉還開始積極擔任社會職務，為推動中塞交流盡自己的努力。2013年，塞爾維亞總統府授予郭曉「華人慈善形象大使」榮譽稱號，與此同時，總統還親自任命郭曉為塞爾維亞貝爾格萊德工商會特邀委員，為中塞工商業交流合作作指導。
全年免簽實施 華客數量倍增
「如今華人在塞爾維亞的地位越來越高，政府也主動在不同場合向華商傳遞政策優惠信息。當地華人在不放棄傳統貿易的情況下，作出新嘗試，開了三家服裝廠、一家聖誕樹廠、一家塑料花廠、一家相框廠、一家拖鞋廠。」郭曉說，近年來，塞爾維亞失業率一直居高不下，政府為了解決就業，非常鼓勵華商聘請本地員工。「塞爾維亞工人的工資比中國低，再加上在塞爾維亞製造的小商品，可以免稅進入歐盟各國，市場就更大了。」
去年6月，習近平主席對塞爾維亞進行了國事訪問，兩國元首一致決定，將中塞關係提升為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推動兩國關係再上新台階。今年初，塞爾維亞對中國實施全年開放性免簽，成為中東歐首個對中國遊客免簽的國家。
免簽政策實施半年裡，中國遊客數量成倍增長。「整個塞爾維亞只有一家準五星級酒店，隨着遊客的增多，高星級酒店非常缺。此外，由於塞爾維亞生活成本低，也吸引了很多中國背包客來深度遊，因此中低端的民宿也十分緊缺。」郭曉認為，現在是投資塞爾維亞酒店的好時機，若打理得當，很快就能回本。
捷克共和國 陳金妹：三條直航 推動捷克旅業
1992年，陳金妹赴德國淘金，上午在麥當勞打工，下午在服裝店當店員，晚上在餐廳做跑堂（侍應），以苦力換生存。1995年，丈夫劉宗科抵達捷克，原本打算轉簽德國，因為被經濟轉型的捷克市場所打動，決定在捷克創業賣小百貨。為了省租金，夫妻倆將攤位擺到了捷克遠郊的「越南村」，冰天雪地裡，大家把衣服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帳篷下像「雪人」般做生意，靠着薄利多銷，積累了不少客戶。
劉宗科思想活絡，一有空，就跑遍捷克大大小小的市場蹲點，觀察老百姓喜歡什麼樣的貨品。1997年，他回國創立KK Europe國際貿易有限公司，以「鞋業」為主開展國際貿易。如今，夫妻倆在捷克境內建立了30多個批發站，鞋品營銷給100多家連鎖超市。
空中橋樑開通 帶動相關產業
前年9月，海南航空開通了北京至布拉格的直航，架起了「一帶一路」的空中橋樑。隨着去年3月習近平主席對捷克進行國事訪問，官方與民間互訪也越來越頻繁，東方航空與四川航空於去年6月和8月相繼開通了上海至布拉格、成都至布拉格的直航航線，兩國直航增至三條。
「隨着兩國直航的開通和捷克旅遊局在中國不遺餘力的推廣，越來越多的中國人把布拉格當作新的旅遊目的地。」陳金妹說，遊客的增長直接帶動了旅遊及相關產業，布拉格甚至出現了專門接待中國遊客的旅行社，還有很多在捷克的華人為中國遊客提供包車和翻譯的工作，餐館和禮品店的生意也好了很多。
中醫倍受青睞 將拓高端市場
前年，捷克赫拉德茨--克拉洛維州立醫院成立了中國--捷克中醫中心，這也是中東歐地區首家由政府支持的中醫中心，不少當地人慕名花費1至2個小時，就為來體驗中醫診所的「神奇」技術，預約排隊候診甚至需要一年。
陳金妹說，兩國元首簽署了《關於建立戰略夥伴關係的聯合聲明》，要進一步支持中國傳統醫學在捷克和中東歐傳播、推廣和應用。「隨着兩國在醫藥、生物技術等高科技領域的合作，中醫藥或將打開高端市場，成為中國商品的新名片。」
波蘭 韓寶華：圍繞中歐班列商機多
韓寶華大學讀的是俄語專業，畢業後被一家外貿公司派駐蘇聯工作，隨後又轉到波蘭。1995年，外貿公司生意不景氣，撤銷了所有海外辦事處，韓寶華選擇留在波蘭，繼續從事熟悉的外貿工作。2003年，他被波蘭華沙中國商城聘為總經理，負責商城的招商引資和管理工作。
韓寶華介紹說，波蘭華沙中國商城佔地面積25,000平方米，商城裡80%的商品來自中國，包括服裝、床上用品、皮革製品、小家電等。「波蘭本國的生產力非常有限，加上老百姓收入並不高，吃穿用很大程度上依賴中國商品。」
「我記得剛到波蘭時，中國商品的口碑還不是太好，很多商家為了多賣貨，會故意把商品的產地隱去。近年來，隨着中國商品質量的不斷提高，如今你在波蘭大大小小的商店裡，都能看到made in China的產品，『中國製造』成為價廉物美的代名詞，深受老百姓的歡迎。」
看好中國市場 總統當推銷員
韓寶華說，波蘭是傳統的農業大國，農副業產品非常豐富，主要銷往歐盟各國和俄羅斯。然而，隨着烏克蘭危機歐盟對俄羅斯進行經濟制裁後，俄羅斯也對歐盟的進口食品和農產品進行反制裁，波蘭農產品首當其衝，受影響很大。以蘋果為例，波蘭每年出口的蘋果有一半以上進入俄羅斯，現在都滯銷了。
面對蘋果爛在樹上或倉庫裡的困境，波蘭政府努力尋找足以替代俄羅斯的外國市場，中國自然成為首選。前年6月，在習近平主席訪問波蘭期間，總統杜達還當起了推銷員，請習近平品嚐了波蘭蘋果。同年11月，首批出口到中國的波蘭蘋果運抵成都，並陸續登陸重慶、上海、廣東等地，進入中國市場。
波蘭基建需求大 需覓合作夥伴
「我們商城最近也要成立一個歐洲產品出口館，把波蘭和周邊國家的優質產品放在館內展示，讓在我們這裡做生意的中國商人帶回國試水，如果反響好，就能從我們這裡批發，為商城開拓了新的商機。」
「波蘭對基建的需求非常大，相對西歐國家而言，波蘭政府財力有限，之前更多仰仗歐盟的資金支持，現在因為難民問題與歐盟鬧僵後，波蘭急需尋找新的合作夥伴。」韓寶華說，中國經濟實力的崛起與和平的外交政策，讓波蘭越來越重視與中國的關係，前年11月，波蘭總統杜達上任僅半年就出訪中國，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波蘭是中歐班列的必經之站，更重要的是，由於沿途國家的軌距標準不同，中歐班列從白俄羅斯進入歐盟成員國時，必須在波蘭進行換軌，這給波蘭帶來了很大的商機。「在我看來，波蘭的商人還是太保守了，圍繞中歐班列可以幹很多事，例如開展物流配送、保險諮詢、法律服務等，都存在很大的機遇。」
微觀點：僑領參政議政 為國人利益發聲
歷史上，大部分華人出海都是為了討生活，在歐美各國從事最低端的服務業，受到社會的歧視，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選擇「忍氣吞聲」。近年來，隨着中國經濟實力的提高和海外華人政治意識的覺醒，越來越多華商僑領不再滿足於「獨善其身」，此次記者採訪的三位僑領就充分展示了華商在中東歐的「2.0版本」：融入社會、熱衷慈善、參政議政，積極為國人的利益和訴求發聲。
作為捷克華僑華人婦女聯合會的會長，陳金妹善用女性的溫柔和細心，每年組織婦女到孤兒院和老人院探訪，並與多位捷克孤兒結對，用母親般的關懷鼓勵孩童成長。韓寶華則善用商城內有50%的商戶來自波蘭及周邊國家的優勢，積極做好他們與中國之間商貿往來的溝通橋樑，在本屆中東歐博覽會上，他就組織了一個16人的波蘭團來到浙江寧波，展示波蘭的農副產品和清潔用品。塞爾維亞的郭曉更頗有遠見地支持了前總統尼科利奇的競選，隨後被奉為總統府的貴賓，甚至特別批給他一個辦公室推動中塞工商業交流活動。
「我也曾以為在國外只要埋頭做生意就行了，然而，經歷過當小攤販被趕、開商店被搶劫、開商城被圍攻的事情後，我真的意識到中國人必須團結起來，向社會釋放善意，向政府發出訴求，這樣我們的路才會越走越穩，越走越寬。」郭曉的話也道出了海外華人僑商改變思想的心路歷程。
■香港文匯報記者 俞晝 浙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