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文匯報記者 楊帆
「郡縣治，天下治」。近期，北京市推出基層治理改革，向街道賦予人事考核任免建議權、資金人員自主支配權等六項權力，以解決基層民眾訴求為牽引，自街道由下而上有效整合政府權力，實現治理重心下沉，成為內地城市管理的一個亮點，為破解中國基層治理困境探索新路。
依據內地法律規定，街道辦事處不是法定的行政區劃，僅作為區級政府的派出機構。地處北京直轄市，街道辦事處的級別也不過縣處。但街道卻事關基層民眾冷暖，折射政府系統的運行效力，堪稱國家和社會治理的神經元。
政府形象 取決基層
長期以來，在垂直授權、屬地管理的框架下，中國基層治理飽受「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的困境。面對責任的層層下推，頻繁的督查檢查，加碼的問責壓力，資源左支右絀的基層官員常常疲於奔命，苦不堪言；而對於千頭萬緒的民眾訴求，財權事權捉襟見肘的基層官員，就算有心排憂解難，也往往心有餘而力不足。「看得見的管不了，管得着的看不見」，令很多問題和矛盾衍生積壓在治理的「最後一公里」。
美國政治科學家邁克爾．利普斯基在其名著《基層官僚》中強調，政府組織的形象、治理效力乃至統治合法性，某種程度上取決於基層官員的作為。
從2017年起，在總結實踐經驗的基礎上，北京市推出「街鄉吹哨、部門報到」的基層治理模式。所謂哨聲就是民眾訴求，而「吹哨報到」就是上級部門向街道「賦權」， 將職能、人力和資源下沉至基層，讓上級部門的「條條」圍着街道的「塊塊」轉，從而從一定程度上扭轉縱向權力配置頭重腳輕、基層權力和責任不對等的問題。
北京街道改革的成功經驗贏得中央青睞。去年11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五次會議肯定了北京市「街鄉吹哨、部門報到」的基層治理創新模式，並激勵各級在改革創新工作中加以借鑒。
層級太多 效能低下
當然，根本解決中國基層治理的困境，除了基層探索外，亦需要頂層設計、系統工程和改革魄力。近期內地經濟論壇上，幾位退休不久的中央權威智囊紛紛「吐槽」，從中央到基層現行層級太多，是效能低下、資源浪費、基層負擔重、改革落實不到位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建議改革中國行政區劃。事實上，改革開放以來，期待精簡行政區劃、提倡省直管縣的改革呼聲一直沒有停歇，但因涉及面廣，難度巨大，相關設想一直僅限於學界討論和個別省份試點。
如果說，一年前推出的中國黨政機構改革，是從橫向層面優化配置公權力的努力，那麼從縱向角度合理劃分權責資源，強化治理穿透力，提升民生福祉，無疑是國家治理體系和能力現代化難以迴避的課題。北京市街道治理的有益探索，能否成為新一輪權力配置縱向改革的先聲，值得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