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2-25] 俄羅斯重唱舊國歌再燃強國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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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歌之爭反映了俄羅斯人民強烈而複雜的懷舊心態，包括對蘇聯解體的惋惜，對往昔生活的懷念。

　十二月八日，俄羅斯國家杜馬就俄羅斯國旗、國徽、國歌和軍旗法案進行了一攬子投票，前蘇聯國歌的旋律被作為俄羅斯國歌獲得通過。這樣，當普京總統發表新世紀致辭時，俄羅斯將再次奏響那首曾經被前蘇聯人民唱了近半個世紀的樂章。

前蘇聯國歌

牢不可破的聯盟

　偉大俄羅斯，永久締聯盟，獨立共和國，自由結合成。各民族意志建立的蘇聯，統一而又強大，萬年萬萬年！自由的祖國，你無比光輝，各民族友好的堅固堡壘！蘇維埃紅旗，人民的紅旗，從勝利引向勝利！

　自蘇聯解體近十年來，最令俄羅斯難堪的恐怕就是其國家的象徵之一——國歌了。在國家的根本大法《憲法》中只有「國旗、國徽、國歌由憲法性法律確定」區區幾個字，實際生活中國歌則是「有曲無詞」，甚至連曲調也常受到反對派的質疑和攻擊。

臨時國歌從未普及

　這一現象給俄羅斯的社會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不便。在今年夏天的悉尼奧運會期間，不少俄羅斯運動員抱怨，他們在奧運期間看到其他國家的運動員在領獎台上唱起自己的國歌時便分外羨慕，然而，當俄羅斯的冠軍站在領獎台上時，由於自己的國歌沒有歌詞，只能隨著曲調哼哼，十分尷尬；俄羅斯國家足球隊到國外參賽時同樣如此，足球運動員們抱怨說，每當對手們高唱國歌鼓舞士氣的時候，他們只能閉著嘴站在那裡，樣子特別傻。

　更有甚者，就連現有的曲調也是俄羅斯前總統葉利欽拍板決定的——一支19世紀音樂家米哈伊．格林卡的作品《愛國者之歌》。然而，葉利欽拍板的這支曲調卻是「非法」的，因為他在做出這一決定的時候沒有經過俄羅斯議會審批生效，加上這首曲調旋律太複雜且沒有歌詞，不便理解和記憶，而且還過於柔情，無法體現斯拉夫民族的粗獷，所以從來沒有在俄羅斯人中普及開來。

徵集國歌大張旗鼓

　為此，俄羅斯總統普京心急如焚，認為國歌問題已經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了，於是在不久前，在國務委員會上成立了一個專門工作小組，負責國歌徵集的審議。

　國歌徵集工作開始後，委員會收到了來自社會各界的種種方案，其中包括亞歷山德羅夫作曲的原蘇聯的國歌《牢不可破的聯盟》、現在作為國歌使用的格林卡作曲的《愛國者之歌》、利沃夫作曲的舊帝俄時代的國歌《神祐沙皇》、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頗為流行的歌曲《斯拉夫的道別》、二戰時期流行的軍歌《起來，強大的國家》等等。此外，現代文藝工作者也向委員會提供了作為候選的國歌樂曲和歌詞，包括俄著名導演米哈伊洛夫為原蘇聯國歌配的新詞、俄著名歌唱家普加喬娃的歌曲《我遼闊的祖國》等。有人戲稱，如果就國歌問題進行全民投票的話，由現年五十歲的俄羅斯通俗歌手普加喬娃所演唱的一首通俗歌曲可能會獲勝，當然，多數的俄羅斯人不同意用通俗歌曲作為國歌。

　此外，俄總統辦公廳、國家杜馬、聯邦委員會及俄地方和州領導人也對國歌問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和方案。還有人主張從外國音樂家的作品中選擇樂曲作為俄羅斯國歌，如《國際歌》或巴赫等人樂曲的片斷。

　委員會把這些國歌方案由總統樂隊演奏後，灌成CD呈交給普京和有關成員審聽。俄還將組成競賽委員會，對每種方案的優劣作出評判，委員會重新審議後再作出最後決斷。好幾個月過去了，但國歌仍沒有著落。

　這倒不能怪委員會工作效率不高，而是俄羅斯政壇上下和俄公眾對國歌爭議實在是太激烈了。

普京提交法律草案

　俄國總統普京對國歌之爭一直沒有公開表態，但俄媒體早就透露說，普京支持將原蘇聯國歌作為俄羅斯國歌。實際上，在普京總統與日本首相森喜朗在東京舉行會談時就能看出這一趨向：兩位領導人會談結束後，日本把一隻金屬機械狗贈送給普京，只要輕拍這隻機械狗的頭，它就會唱前蘇聯國歌和一首民歌，它還會說幾句俄語。普京據說十分喜歡這隻機械狗，不過，喜歡的原因據說不是因為日本人的機械，而是這隻機械歌唱的是前蘇聯國歌，日本人真是精明，摸透了普京的心思，而多數俄羅斯民眾也就知道總統對國歌的趨向。

　果然，普京在十二月四日的電視講話中表示，他將要求俄國議會重新使用前蘇聯時期的國歌。普京宣佈，他已向國家杜馬提交了關於國徽、國旗和國歌的法律草案，建議用已有三百年歷史的俄羅斯三色旗作為國旗，國歌沿用前蘇聯國歌的旋律，用傳統的雙頭鷹作為俄聯邦國徽。他同時建議用紅旗作為俄聯邦武裝力量的軍旗。普京指出，否定十月革命前後的一切象徵性標誌從原則上講是錯誤的，毫無意義地否定歷史會使整個民族數典忘祖。

　普京和其他主張恢復原蘇聯國歌的人認為，這一歌曲家喻戶曉、人人皆知，且曲調激昂、振奮人心，既反映了俄羅斯的歷史，又代表了俄羅斯歷史上最繁榮的時期，樂曲本身也朗朗上口。而現在使用的格林卡的歌曲在民眾中極不普及，百姓知之甚少，且曲調本身不十分上口，特別是對那些五音不全的人困難更大。莫斯科市長盧日科夫認為，原來的國歌樂曲可使人自然聯想到俄羅斯是偉大強國的時代。俄杜馬第一副主席斯利斯卡在接受電視採訪時也表示，前蘇聯國歌是俄羅斯新國歌的最佳選擇，當然老國歌中一些意識形態很強的歌詞將進行修改。

葉利欽堅決反對

　反對將原蘇聯國歌定為俄羅斯國歌的勢力也不小，俄羅斯前總統葉利欽就是其中的一位。葉利欽本月七日在接受俄《共青團真理報》採訪時表示，他「堅決反對把原蘇聯國歌的旋律確定為俄羅斯國歌」。葉利欽承認，儘管俄羅斯社會目前仍然有釵h人，特別是老一輩人喜歡原蘇聯的國歌，但總統不應該盲目崇尚民意，而應該對民意施加積極影響。葉利欽認為，雖然在斯大林、赫魯曉夫、勃列日涅夫時期蘇聯國歌均進行過修改，但對他來說，蘇聯國歌只代表了「官僚權力」。他認為，國歌的變更應該是保留現在的樂曲，而為它添新的歌詞，他相信，年輕一代人不會喜歡原蘇聯國歌，因為他們是「向前看，而不是向後看」。

　這是葉利欽自去年年底辭去總統職務後首次對新總統普京的政策進行公開表態，也說明他對國歌的重視。葉利欽和其他主張保留現國歌的人認為，格林卡的樂曲反映了俄羅斯的傳統，是俄古典音樂的上乘之作，現代人都很難寫出比這一樂曲更好的曲子。而前蘇聯國歌代表了一個已經不復存在的政權和一段爭論巨大的歷史，恢復這一樂曲意味著恢復前蘇聯，有重複歷史之嫌。

　反對黨「亞博盧集團」也堅決反對將前蘇聯國歌恢復為俄羅斯國歌，他們認為唱這首歌會讓人們回想起斯大林時代的清洗，他們不願唱著這首歌邁入新世紀。他們指責支持用前蘇聯國歌的人想借這首歌來懷念已經逝去的前蘇聯時代，借歌還魂。「亞博盧集團」和其他反對派甚至警告普京總統說，恢復前蘇聯國歌是一個「巨大的錯誤」，甚至可能導致國家分裂！「亞博盧集團」推崇的是創作於一九一二年的俄羅斯軍隊進行曲《斯拉夫的道別》。

　關於俄羅斯國歌的爭論不但在俄政界中進行，就連一些最不可能成為對手的俄羅斯人相互之間也對立起來：俄羅斯共產黨的領袖之一斯維特拉娜．格裡亞切娃堅持重新啟用一首十月革命前的歌曲，這首歌的開頭是「上帝啊，保佑沙皇……」；電影製片商尼基塔．米卡科夫公開表示他更喜歡《牢不可破的聯盟》，因為這首歌的歌詞是他的父親寫的，不過，這位蘇聯國歌之父的兒子坦率地說，舊歌詞最好還是改一改，畢竟時代完全變了嘛，但他堅決反對啟用十月革命前的舊歌曲，因為那「實在是太腐舊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