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9-15] 新世紀第一場戰爭的啟示

　本周二在美國紐約和華盛頓發生的大規模突襲事件，令人震驚。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超限戰」，揭開了新世紀戰爭的序幕，對人類社會如何維護和平、如何處理國際關係特別是處理強勢文化和弱勢文化的關係，提出了全新的課題……

■何亮亮　鳳凰衛視言論部副總監

　美國東北部三個機場起飛的四架國內航線班機，在一個多小時分別被劫持，然後被分別實施撞擊地面目標，其中三架飛機分別撞擊紐約世界貿易中心北樓和南樓以及華盛頓的五角大樓，另一架被劫持的飛機未能襲擊預定的目標（美國總統的大衛營），機毀人亡。世貿中心是世界著名摩天大樓，紐約的金融中心之一，撞擊這兩座大廈的波音客機，猶如巨型的巡航導彈，在半小時內就使大廈徹底摧毀，紐約的這一標誌性建築就此成為廢墟，造成的人員傷亡更是數以萬計。五角大樓雖然沒有被摧毀，但也遭到重創。

　紐約是世界經濟中心，華盛頓是美國首都，美國是世界唯一超級大國。美國本土在歷史上從來沒有遭到外來的侵襲。美國本土在兩次世界大戰中均未被波及，且坐收漁人之利。太平洋和大西洋是美國的天然屏障，因此美國歷來將自己的安全建立在防止外國突襲的基礎上。冷戰結束後，特別是布什政府上臺後，美國調整了國際戰略，將戰略中心從歐洲轉向亞太地區，並且準備全力發展國家導彈防禦系統。美國將朝鮮、伊拉克、伊朗、古巴等國列為「流氓國家」，聲稱美國的安全受到這些小國的威脅。同時美國的單邊主義有變本加厲之勢，特別是在中東問題上，無條件地支援以色列，壓迫巴勒斯坦和伊拉克等伊斯蘭民族。在這種情況下，美國最大的城市和首都忽然受到非常規軍事手段的大規模突襲，不僅人員和物質損失慘重，而且對美國社會的心理、對美國政府和軍隊的形象都是沉重打擊，對復甦的步履艱難的美國經濟，更是雪上加霜。

　美國形象受損，表現在四方面。一，如此精心策劃和實施的大規模恐怖行動，美國的龐大情報系統居然事先毫無察覺，顯示了美國國家安全體制的重大缺陷；二，美國的城市空域幾乎不設防，造成恐怖主義集團有機可乘；三，美國民航的安檢只重國際航線，忽視國內航線，被恐怖主義集團利用，「創造」了一次劫持四架民航客機的「世界紀錄」。四，美國的軍事戰略正在調整，但無論是戰略中心轉向還是建立國家導彈防禦系統，對來自美國國內的恐怖主義襲擊都束手無策，充分顯示這種調整是無的放矢。由此可見，美國雖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卻也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國家，這和美國的政策取向是分不開，也和美國統治階級的權力傲慢是分不開的。

　發動恐怖主義襲擊，造成無辜民眾大規模傷亡，是無可饒恕的罪行。這是毫無疑問的。從目前世界各國政府已經發表的反映來看，只有伊拉克政府表示美國是罪有應得，其他各國政府均嚴厲譴責這一襲擊行動，包括被美國視為「流氓國家」的古巴。然而在民間的層面，包括輿論和網民的言論，則很不一致，譴責這種恐怖主義行動的很多，也有少數幸災樂禍的；認為美國政府必須反省為什麼會發生針對美國的襲擊行動的，佔頗大的比重。不僅中國內地有不少網民持這種看法，香港和臺灣的網民也有很多人認為正是美國的霸權和單邊主義導致了美國和伊斯蘭世界一部分人的對立和衝突，遂使一些野心分子有機可乘。

　「九一一」事件是美國歷史的一個轉捩點，其對美國帶來的創傷，現在還只能看出一點端倪。美國官方已經表示，這一襲擊等於對美國宣戰，美國必定報復。問題是，這次發動襲擊的責任者，很可能不是一個國家，而只是一個恐怖主義集團，而且根據美國媒體的報道，很可能是目前居住在阿富汗的本•拉登所領導的伊斯蘭聖戰組織。如果此一說法得到證明，則美國必然對阿富汗採取大規模軍事行動，以摧毀和處罰這一集團。問題在於，首先是進攻阿富汗非常困難。阿富汗是亞洲少數沒有經歷殖民統治的國家，歷史上英國三次進攻，都未能征服這個中亞的山國。蘇聯在七十年代末發動了侵略阿富汗的戰爭，歷時十年，最終損兵折將，狼狽敗退。本•拉登本人就是當年在阿富汗抗擊蘇聯侵略的戰爭中嶄露頭角的，是美國中央情報局一手培養起來的，現在成為對美國發動奇襲的恐怖主義大亨，不能不是歷史的諷刺。拉登在伊斯蘭世界有很多追隨者，他雖然否認自己涉及襲擊美國，卻又認為這種襲擊是「真主對美國的處罰」，又強調自己即使死去，「聖戰」事業也將後繼有人。美國即使能夠將本•拉登從肉體上消滅，拉登卻可能因此成為一部分穆斯林心目中的「聖徒」，則美國和這些伊斯蘭教徒的衝突可能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