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11-09] 人物：孔祥東論彈鋼琴和炒雞蛋

　這一切，如今在孔祥東心中都不重要。近年他致力普及鋼琴教育，計劃將上海的三所「孔祥東音樂藝術中心」，擴建至十所，遍佈全國；本月底，他將率領五位中國青少年天才鋼琴家來香港演奏，磨練他們、替他們尋找新出路。

熱愛生活

　孔祥東性格樂觀，加上喜歡美食，免不了身體開始發胖了。但他認為：「懂得吃不是壞事，這是生活上的樂趣。對生活有熱情的人，才會熱愛工作和事業。」

　他來香港，一下飛機，行李還沒打開，就去找吃的，「我樣樣都愛吃。比起漢堡包，什麼都好吃。」

　他還燒得一手好菜，那是留學美國時候練出來的。最拿手的菜是「番茄炒蛋」。「蛋要炒得滑；番茄不能爛；油要下得適量。都不容易。」

　彈鋼琴和炒雞蛋，原來在孔祥東心中都是一樣的做法。他作了一個妙喻：「做菜用油鹽醬醋；音樂是輕響快慢組成，演奏者就是廚師。大家的配料(樂譜)都是一樣，至於做得好不好吃、音樂奏得好不好聽，就看怎樣去配搭。」

　這個月的二十三日和二十四日，孔祥東將帶領五位小「廚師」，燒一頓「山珍海味」和「番茄炒蛋」給我們嚐。

有教無類

　孔祥東日前來了香港，籌備月底舉行的音樂會。他和記者交談時，一班工作人員正忙碌著，短暫的談話，已留下深刻印象。原來，孔祥東是教育家孔子的第七十五代後人，貫徹「有教無類」傳統。他小時候學鋼琴吃盡苦頭，希望辦了音藝學校，下一代不要重走他的彎路。上月底，孔祥東回家鄉曲阜舉行當地歷史上第一個鋼琴音樂會。「那天觀眾裡姓孔的最多。」他哈哈大笑地說起往事。

　「我五歲學琴。當時是文革後期，母親為了不讓鄰居聽見我練琴聲音，替我畫了一個紙鍵盤，無聲彈琴。」

　「那年頭上海居住條件十分差。冬天沒暖氣，練琴的時候穿上三件毛衣、再添棉襖；腳踏在一個塞滿破棉絮箱子裡、肚皮綁了一個熱水瓶；手套剪了洞，露出小手指來彈琴。夏天沒風扇，母親拿了琴譜當扇子，坐在我身旁替我扇涼。」

　母親的苦心有原因。「她年輕時候學鋼琴，文革停學了，只好將希望都寄託孩子身上，以圓夢想；另一方面，她知道我有音樂靈性，假如將來能出人頭地，或者當了音樂老師，就不用分派遠方工作，可以留在城市。」那時候學鋼琴，也是一種很純粹的生存動機。不像現在，是素質教育。

　十八歲那年，孔祥東贏得莫斯科和西班牙兩項國際大賽，開始引起世界樂壇注目；十九歲獲取美國獎學金，赴美留學。居美十四年，他已婚，育一女。可是「雖信美而非吾土」，孔祥東的一顆心，始終懸在中國。

愛國情懷

　「蕭邦的愛國情懷，我以前只從書裡看到，感受不到；在異鄉生活過後，這種情懷不單感受強烈，還決定了我應該對祖國文化作點貢獻。」四年前，孔祥東回上海創辦音樂藝術中心，推廣中國鋼琴普及教育。

　「我是從中國走向世界的音樂家，扶植年輕一代是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希望，將我在海外十多年所學、所感受和體會到的東西，傳授給他們。」

　孔祥東音藝中心學生近四百，發掘了不少天才兒童。本月底香港舉行的兩埸音樂會，他就帶了五名學生來同場表演。其中一位十四歲西藏鋼琴好手，兩年前已經跟孔祥東同台演奏。那時候，孔氏是第一位在世界屋脊——西藏拉薩舉行音樂會的鋼琴家。

　孔祥東還替這些小天才找贊助商，保送他們參加國際比賽，部分更得了獎。「我盼望，讓成千上萬的孩子像我女兒那樣，有機會受到音樂教育、感受到音樂藝術所帶來的快樂。」

　他的女兒還有畫畫天份。就像孔祥東小時候家裡培養他學琴棋書畫一樣。「作為孔子後人，這些東西必須是傳統教育的一部分。」

余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