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3-04] 水鄉古鎮甪直行 放大圖片
（上海）謝福銓
被譽為「神州水鄉第一鎮」的甪直古鎮，至今已有二千五百餘年的歷史。它位於江蘇省蘇州城東南二十五公里處。甪直原名淞江甫里，因唐代詩人陸龜蒙號甫里先生隱居於此而得名，明代才改名為甪直。小鎮佔地面積約一平方公里，河道縱橫，橋樑密佈，碧水環繞，景色美好，是保存完整的典型的江南水鄉古鎮。明代詩人高啟有一首題為《甫里即景》的六言詩，很好地抒寫了甪直濃郁的水鄉風情。詩曰：
長橋短橋楊柳，前浦後浦荷花。人看旗出酒市，鷗送船歸釣家。
風波欲起不起，煙日將斜未斜。絕勝苕中剡曲，金薤玉魚會堪誇。
詩中那寧靜、優美、自然、質樸的意境勾起我對古鎮甪直的嚮往。
從上海坐汽車才一個多小時就到甪直，出了車站，乘一輛三輪車，不一會就到了古鎮。
一踏進古鎮，一股古雅之風迎面撲來。一條臨河的小街用鵝卵石鋪成，鎮口是商店，鎮裏是民宅，黑瓦白牆，屋脊起翹，古色古香。跨過小巧玲瓏的香花橋，河對岸同樣是一條小街，所不同的是，小街上多了一個屋頂，稱之謂廊棚。廊棚裡側是商店，沿河一側設有靠背長鴴，可供行人休息。行人在廊棚下行走無雨淋日曬之苦。小街上無車馬之喧，十分寧靜，商店鱗次櫛比，卻從不以喧嘩招徠顧客，來往的遊客置身其中，似乎也溶入恬靜之中，連腳步也變得輕起來，唯恐打破這一片安寧。小街不長，「繁華」地段更短，街道也越來越窄，臨河之處也有了民宅，我抬頭一望，街對面的兩家人距離很短，如果推開各自的窗子，即伸手可握了。這些民宅，前門臨街，後門臨河，每家幾乎都有一個河埠頭，石級直通河面，這些石階與映在河水中的倒影，構成了一幅幅透著江南水鄉特色的立體畫卷：再往裡走就是七拐八彎的小巷了，小巷的路面是由石板鋪成的，路面寬不過一米，只可供兩人擦肩而過，小巷不深，巷子兩邊的牆也不算高，有的已經斑斑駁駁，但小巷幽靜而古樸，保留著古鎮的原汁原味。
甪直素有「橋樑之鄉」的美稱。它的橋多而密，我們行走的小街旁的百米河道上，就架著六座橋，可謂十步有一橋。其中的和豐橋是鎮上最古老的橋樑，它建於宋代初葉，拱形結構，每塊橋面石上均有浮雕，圖案典雅，整座橋樑堅固壯觀。在陽光的照射下，河水波光粼粼，再襯以兩岸黑瓦白牆的屋宇，使和豐橋顯得格外古樸、莊重、自然秀美。我們站在橋上觀賞古鎮景色，大有「小河穿市過，人家盡枕河」的味道。這小小的鎮上，有大小橋樑數十座。最早的建於宋代，大多建於明代和清代。由於建築時代不同，橋樑的風格和形態也不同。有的像彩虹，有的似臥龍，有的如古箏，有的像錦帶，有的似彎月……。各具特色的橋樑與碧綠的河水融為一體，水景橋景，相得益彰。
在小巷的盡頭，我們找到了古鎮最有名的歷史遺跡——保聖寺，它創建於梁天監二年，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八十多年歷史，是江南一座古老的寺院。元代書法家趙孟兆頁曾為保聖寺題寫抱柱聯：「梵宮敕建梁朝推甫里禪林第一，羅漢溯源惠之為江南佛像無雙。」可見寺院規模之大。後世雖多變遷，寺院荒蕪，但不少建築留存至今，尤其是一堵北宋塑壁，成為我國雕塑史上的藝術瑰寶。這堵塑壁是後人將兩堵殘壁湊合而成的，作者將當時盛行的畫壁巧妙地移植到雕塑之中，獨具匠心地以山水為背景，把倖存的九尊羅漢塑像重新復原後置於其間。遠觀塑壁，那突兀的山岩，舒捲的雲氣，翻滾的浪花，與神態各異的羅漢，遙相呼應；那千姿百態的海上仙島和栩栩如生的洞中羅漢，渾然一體，形成一幅古雅而壯觀的立體山水畫。
早就聽說葉聖陶先生把甪直稱之為自己的第二個故鄉，且不知其中的緣由，這次到了保聖寺，才知道寺的西院有一座葉聖陶紀念館和他的墳墓。於是，我們懷著崇敬的心情去參觀紀念館。紀念館內有一個展覽廳，廳正中是葉老的漢白玉半身坐像，雕刻得維妙維肖。廳內以珍貴的實物、照片、圖片和文字資料，從不同側面介紹了葉老光輝的一生以及在教育、文學、出版、社會活動等方面的卓越成就與重大貢獻。看完展覽後，對葉老的一生有了全面的了解，同時也明白了他與甪直的親密關係。原來，葉老二十三歲時就到甪直小學教書，在這裏進行了一系列教育改革實踐，創作了近百篇小說、散文、雜感和詩歌，同時積極傳播新文化、新思想，和當地人民結下了深情厚誼，葉老將甪直比作培育自己的「搖籃」，稱之為自己的第二個故鄉。一九七七年八十三歲高齡的葉老重訪甪直，舊地重遊，勾起他深情的回憶，後來他寫了一首《重到甪直》的詩，記述了當時的感受：
五十五年復此程，淞波卅六一輪輕。應真古塑重經眼，同學諸生尚記名。
鬥鴨池看殘跡在，眠牛涇憶並肩行。再來再來沸盈耳，無限殷勤送別情。
展覽廳出來後，我們又去瞻仰了葉老的墓，並在墓前拍照留念，以表達我們對這位著名的文學家、教育家、出版家和社會活動家的仰慕之情。
從保聖寺出來後，我們興致勃勃地去坐遊船。搖船的是清一色的婦女，她們穿著統一的吳中農村婦女傳統的民俗服飾，有濃郁的地方特色。每人都梳一個髟般髟般頭，包一塊精美的頭巾，上穿一件深士林布的拼接衫，下著一條藍底白印花布拼接成的褲子，褲檔用黑色士林布拼接，腰部還要繫一條齊膝的 裙，衣服上有不少做工考究的飾物。我們的船娘是一位中年婦女，她邊搖船邊跟我們攀談，軟軟的吳語十分悅耳。小船一搖一擺，矣欠乃之聲可聞。眼前，絢爛秋光，映照河面，猶如將河水鍍上一層黃金。正當我們陶醉在這如詩如畫的意境中時，突然發現河道兩旁的駁岸上雕有一些圖案。船娘告訴我們，這叫攬船石，即繫船孔，專為船家停泊繫纜所用。小船一路搖過去，我們看到的攬船石，有的雕成動物，如象鼻、蝴蝶、有的雕成吉祥物，如壽桃、如意；有的雕成花卉，如梅花、石榴等等，都具有很高的觀賞與考古價值。小船一拐彎，河道開闊了許多，迎面是一座小橋，河面上幾隻白鵝暢游水中，當小船通過橋洞時，我不禁想起宋代詩人姚申之的一首絕句：
雲影翻隨宿雁回，斜暉獨對晚潮來。
小橋低處通船過，一隊鵝兒兩道開。
詩人描寫的不就是我眼前的景色嗎？小船在慢慢地向前行進，我們已完全沉浸在古鎮的氛圍之中，她那古雅、秀麗的自然景色和具有獨特文化底蘊的歷史景觀，使人流連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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